长宁动了动身体,抬头便对上了慕昭黑黝黝的眼眸,慕昭笑着动了动胳膊,让长宁枕得更舒服些,说:“还要再睡一阵吗?”
长宁摇头,“不用了。”
她眼底全是笑意,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害羞,于是只得欠身伸手要去撩床帐转移注意力。
素白的寝衣袖子从她手肘上往下滑下去,露出一段洁白的胳膊,手指修长,指尖带着三月桃花一般的粉色,要碰到床帐时,手被另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给包裹住了,将它抓了回去,埋进了被子里。
慕昭目光莹澈温润如春水,他在此时只是一个最普通而平凡的丈夫,并不是一国之将领,柔声问:“要做什么,我来吧。”
长宁说:“我就是想看看外面的天色,是不是已经很晚了。”
慕昭道:“大约才辰正时分,不算晚。”
长宁的脸在慕昭的怀里动了动,“你今日可以一直陪着我?”
慕昭犹豫了一瞬才说:“嗯,今日不必进宫,若有其他事,我再去处理。”
长宁低低地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你先去忙也没有关系。”
慕昭知道她其实不舍,抱着她自是不会应,过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道:“但我想这般和你在一起。”
长宁眨了眨眼睛,说:“那我们再赖床一阵吧。”
慕昭也高兴地说:“嗯,好。”
长宁躺了一会儿便觉得腰酸,慕昭伸手轻轻地为她揉后腰,又担心自己力气用大了,便不断问:“这样可以吗?”
长宁被他揉得过分舒服,一会儿便又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房顶窗外细小的簌簌声,她便醒了过来,又细听了一阵,问慕昭道:“是下雪了吗?”
慕昭说:“应是下小雪了。”
长宁感叹地道:“这里要比西都的冬日冷很多,西都冬日也下雪,却没有这里大。要是一会儿雪下大了,我们可以去堆雪人。”
慕昭说:“嗯,好,在西都时,也有好些年雪下得大,只半个晚上,院子里的积雪到了脚踝深,有仆人将雪扫成一堆,但舅母并不让我们玩雪。”
长宁道:“姑母他们转到了寿州,我真想去看他们。”
在刘昶破了西都城之后,因慕家的力量,他并不敢将慕家留在京城之中的家眷如何,之后慕家就派人将静安大长公主等人救了出去,将她辗转带到了寿州城住下。
现在南朝已经算是分崩离析了,刘昶的政权只控制住了西都周围,北方被慕家占据了,还有其他各大手握兵权的将领也都拥兵自重,并不服从刘昶。
慕昭说:“等形势稳定下来,我便带着你去见舅母。”
长宁温柔的眼眸看着慕昭,很是感叹地说,“能够有你,真好。”
慕昭因此欢喜起来,在长宁的发上轻吻,又说:“我想让你高兴。我知道你更喜欢西都,等以后,我们便回西都去。”
长宁说:“西都要比这里风景好,我还要回去祭奠哥哥。”
说起哥哥,长宁又觉得难过了,不想再说话。
慕昭明白她的心思,便也不再说话,只是温柔地拍抚她的背,给予无声的安慰。
秋娘看已经要午时了,长宁和慕昭还不起,不得不进了里间来,站在屏风后面问道:“公主,就要午时了,你们可要起了。”
长宁声音软软的,“这么晚了吗,我们就起了。”
秋娘这才安排人进来伺候两人洗漱。
慕昭先起床,自己快速地穿了衣裳,然后接过如意捧进来的长宁的衣裳要亲自为她穿。
衣裳已经在熏衣笼子上烘暖了,上面带着淡淡的橘香,一层一层。
如意捧着衣裳在旁边站着看慕昭伺候长宁穿衣裳,本来以为慕昭定然会笨手笨脚,到时候还是得自己去解围,没想到全然不是这样,慕昭将事情做得很好,只是系衣带时,开始有些笨拙,之后也流畅起来。
长宁低头看他为自己系衣带,慕昭弓着身子,眼神专注,这份心意,便让长宁十分感动,心里宛若被蜜糖填满了一般,甜甜的。
能够被慕昭爱着,是多么幸福而幸运的事呀。
两人洗漱毕,长宁坐在梳妆台前由如意梳头,慕昭又如前一晚一般,静静坐在一边看着她,待如意为她将头发梳好,又抹上冬日用的面脂口脂和手脂,慕昭才上前去将她从凳子上扶了起来。
长宁对他笑道:“我自己能起身。”
慕昭却说:“我在你身边的日子太少,我想和你多接近。”
长宁略有些心酸,说:“我们去用膳吧。”
雪已经下得大了起来,长宁披上了斗篷,手里拢着暖手炉,这才出了正房的大门,站在廊檐下看飘雪。
飘飞的白雪因风在空中回旋,慢慢地才落到地上,院子里的海棠树只剩下枝干,被雪花点缀遮掩,变成了白色。
连那两株红梅也被白雪遮掩,但沁冷的香味却越发幽香,扑鼻而来。
长宁说:“现在这么大的雪,只是看看,也觉得好。”
慕昭站在她的旁边,低头看她,“你不要冻到了才好。”
如此安详的时光,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皇甫勋亲自到正院门口找慕昭,慕昭不得不和长宁告了一声罪,“宁宁,我先去看看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