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1 / 2)

霍白一路小心,没惹什么麻烦,顶多将这些人饿上两顿饭。

颜神佑却遇上了一个大麻烦!

那位被退婚的陈家小娘子,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了。拿着她当初给的一双玉环,到公主府来求见:“我有殿下所赐信物,求见殿下。”守卫不敢怠慢,拿了玉环进去鉴定,确实是太府造的进上之物,能有这东西的,没几个人。禀于颜神佑。

颜神佑出于好奇,接见了陈氏,见她布衣素服、不着脂粉,就奇怪了,问道:“你有何事?”

陈氏跪言:“昔年妾与李氏定婚,是殿下为媒证,今李氏无奈陷于尴尬,不欲误妾青春,要与妾退婚。妾虽粗陋,亦读诗书,岂是那等趋利避害的凉薄之辈?听闻李氏押解至京,求殿下再为妾做一回媒,天涯海角,妾随他去。”

她来求与未婚夫共患难来了!

颜神佑倒是知道,李长史已经查明了不算同谋,知情不报也有一个“不陷旧恩主”的理由。李长史既不能辜负朝廷,与楚攸共谋,也不好出卖旧日恩主,告发他,就只能自己扛了。连李彦都称赞他“难得”。

只不过毕竟是对朝廷不忠,还是要问罪的,全家都要发配的。主动退婚,不拖亲家下水,也是有情有义。

世人只能说李长史厚道,陈氏家教好,风气正——没瞧见那些“附逆”的,已经离了好几桩婚了么?朝廷没有拿李长史出气,也是公正。现在陈氏找来了,如果两家继续做亲家,那又是一桩美谈。颜神佑如果顺着大团圆剧本儿走,为她说和一下,那也是个正面人物——她也只能这么做,不然就成反面人物了。

大周哪怕覆灭了,后代修史,陈氏都能在《列女传》里占个几十字。

这都不是个事儿。

颜神佑顺口也就答应了,还特意去找了颜肃之说明了情况。颜肃之叹一回:“这世上有良心的人还是多的。李氏……算了,不与他们计较了。你去一趟吧。陈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他家儿子我记得也曾录名的?”

颜神佑道:“那您得问老甘,我去给他们做个媒去了。您要抬举他们家?”

颜肃之嘲笑道:“你当你爹傻呀?谋反,知情不报,什么好事么?以观后效,看看是真君子,还是别有所图罢了。”

事情到此时还是挺顺利的。

真正的麻烦事儿是——霍亥本来都当堂与楚家退婚了,他孙女儿不知道哪根筋给搭错了,听说了孙氏的事情之后,她心理压力太大,死活要嫁楚攸那个已经削成了白板,发给楚丰管教的儿子。

霍亥险些没气出毛病了,必须是不答应的。可这丫头邪性了,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房梁上了,亏得发现得早,不然霍白正好不用错过参加堂妹的葬礼。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儿,霍小娘子反而来了劲儿了,又开始闹绝食。

她爹不但不制止,还得她这样,也算是有情有义的。霍亥这回是真的被气病了——真坑爹呀!

☆、291·遭遇猪队友

六月的长安天气颇热,富贵人家早早摆了冰盘,霍白身上却平生了一股躁意出来。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合,宽大的衣袖在空气中划出残影,将扇子狠狠地掼在了几案上——声音响得像放了一支炮仗。

颜静娴一手捂胸,一手抚着小腹,嗔道:“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楚攸造反都没见你肝火这么旺。”

霍白狠喘了两口气,压着火儿,咬牙道:“楚攸翻不了天去,家里这个蠢货却是能要人命的。”

颜静娴白了他一眼:“不是还有叔祖么?”

霍白哂笑一声:“真要管得住,他就不会病了。”

“这时节,告病可不好。”

“能撑,自然是要强撑的,病假者告了,显然是撑不住了。说不得,这两日就要唤我过去想办法了。”

颜静娴问道:“你能劝得动?”

霍白一撇嘴:“劝什么劝?打一顿就结了。”

=囗=!如此简单粗暴的风格,将颜静娴给吓了一跳。被嘲笑了几十年的“土鳖”、“无礼”,颜家也没有随随便便打老婆揍孩子的传统,家法倒是有,可也不见抬手就使的,多是劝导训诫为主。霍家诗礼传家的,霍白张口就要揍他族妹,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了。

“她自有父母管教,纵使父母管教不好,还有祖父祖母在,你……”

霍白冷笑道:“惯的她!一顿打个臭死,饿她三天,看她还有力气想东想西的!”

颜静娴觉得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

霍白对妻子还是满尊重的,对她道:“你有了身子了,就不要过去怄气了,我自去叔祖那里说话。”

颜静娴面露担忧之色:“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能不跟着去呢?”

霍白道:“我自有计较,你只管在家里安坐。”

颜静娴见他神色肃然,便不再强争,默默地给他检查一下配饰,送他出门。到了门口,霍白道:“天气炎热,你进去吧。”

颜静娴又给他整了一下衣领:“自己家里,哪里就热了?倒是你,到了叔祖面前,敛一敛你的脾气,那是长辈。”

霍白脸上浮出一丝笑来:“知道啦,甭担心,咱们又不靠他们过日子。”

颜静娴更担心了,闹出个“卫将军大闹丞相府”的戏码来,霍家得在京城八卦人士的嘴巴上混到过年了。

霍白将她推给侍女,自己翻身一马,杀到了霍亥家。

霍亥家里正乱着呢,霍亥的两个出嫁的闺女全回来了。姑奶奶们气势汹汹,质问兄弟:“怎么纵容孽子将父亲给气坏了?”

能养了这样的闺女,还让她寻死觅活要嫁反贼的,这爹也不是什么明白人儿。不但不说女儿不对,反而说:“人生在世,恪守信义是安身立命之根本。”他儿子倒是个明白孩子,虽不如霍白之聪颖明悟,倒也知道好歹,不好跟父亲顶嘴,祖父又被气着了,便命人悄悄送信与霍白。

听说霍白来了,急忙溜了出去迎接:“十二郎可算来了,我是没办法了,阿翁又病倒了,只好请十二郎过来了。一定要将他们拦下呀,否则……哪里对得起圣人的知遇之恩呢?”

霍白绷着一张俊脸,听着族兄这话十分明理,才缓了颜色:“七郎放心。”他这七哥,什么都好,道理也明白,相貌也不错,就是有一条儿——不大会办事儿。就像现在,他知道对错,却没个办法了结。

霍白道:“我带了人来,先将府门都给封了,查!哪个贱人敢将主人家的事情往说来?!”

七郎苦着一张脸:“外头已经知道了,再查还有何用?”

霍白道:“家里往后不过日子了么?伯父看起来有些发了古板的臆症了,叔祖又上了年纪了,七郎不想想以后么?”

一句话提了他七哥,忙道:“应该的!是该整肃了。”霍白心道,你倒跟那位张太府有些像,自己没个主意,一戳你一动。自我仕也是靠的叔祖的面子,大不了,我以后多提醒提醒你得了。但愿你儿子别像你,更别像你爹。

霍白带了亲兵来的,一声令下,关了大门,挨个儿搜检。相府门内,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