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晓顿了顿,忙又道:“对了大人……后来,朱大自缢身亡,小人心惊,猜测可能是白柔所为……小人便又去质问她,不料她全然否认,坚称跟她无关……小人无法,只好告辞,出来的时候,跟她的女儿打了个照面,如此……小人再无半点隐瞒,请大人明察。”
贺兰春华这才道:“好。”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王狱卒。
洪晓供认的时候,王狱卒便在旁听着,不知知县竟如何处置。
贺兰春华道:“王林,你还是不招吗?”
王狱卒听着他冰冷的声音,这位知县大人的手段他自然是知道的,可一旦招认,恐怕就是个杀头之罪没有跑了。
王狱卒想到此,便鼓了口气,撑道:“小人……真的是冤枉的!”
贺兰春华道:“传人证上前。”
众人一愣,外头衙差又带了一人进来,洪晓看他面熟,正在想哪里见过。那人已经跪地,行礼道:“小人顺儿见过大人。”
“顺儿,报上你的身份。”
“小人本是程家的家丁,后来给老爷拨到外室,伺候白姨娘。”
贺兰春华道:“你看看你身边这两个人,可记得他们谁去过你们府里。”
洪晓抬头,神情还算正常,王林却微微低头,仿佛有躲闪之态。
顺儿扭头,仔细把两人看了一番,道:“大人,这两位都去过白姨娘那里,洪牢头去过三次,这位……也去过三次。”
贺兰春华问道:“哦?你为何竟记得这样清楚?可会记错么?”
顺儿道:“老爷是因为小人机灵,所以才把小人调过去的,小人在外宅负责看门,照应里外,府里去过什么人,小人都一清二楚,何况自小人去了外宅,这上门的男人,除了老爷外,也只有这两位了,因此小人记得格外清楚。”
贺兰春华微微一笑:“你倒是能干,那你可记得他们去的日子?”
顺儿想了想,便说道:“小人记得。”
根据顺儿所说,洪牢头方才所供认,跟顺儿的话一一吻合。
说 到王林,顺儿道:“这位爷,是在洪牢头来后的第二天去过一次……后来隔了两天,又去了一次,我记得第二次他来之前,县衙里还出了一件大事,听说牢里死了个 人!这最后一次来,更是奇怪,是传说郡主娘娘遇险那天晚上……小人自然记得格外清楚,因为他来扑了个空,白姨娘去了程府照顾小姐去了,我们小姐也在那天受 了点伤……”
顺儿一一道来,滔滔不绝,王林面无人色,闭口不言。
贺兰春华道:“那他每次去,你可察觉有什么异样之处?”
顺儿想了想,神秘兮兮道:“大人不说,小人都忘了,第二次他去,走的时候,小人看到他怀中揣着好大一包东西,小人胡猜,那可能是银子。”
王林张口:“你胡说什么,什么银子,你亲眼看到了么?”
顺儿道:“这个我们倒是没亲眼看到,只是猜的罢了,不过我的眼睛一向尖,且我听丫鬟姐姐说,我们姨娘前天,正好跟老爷要了点银子……大概百两,说是要花销用。”
贺兰春华微微一笑:“王林,你说,假如此刻本县叫人去你家,掘地三尺……可能不能搜出那剩下的脏银呢?”
王林还想要反驳,听了这句,却做贼心虚,低下头去。
贺兰春华早就心中有数,缓缓又道:“那么洪晓呢?”
顺儿皱眉想了会儿:“没见到他有什么不一样……对了,第二次来的时候,洪爷好像生着气,不知怎么了。那位王爷离开的时候倒是喜滋滋的。”
贺兰春华听到这里,便问:“这些事,只有你看到么?”
顺儿笑道:“大人,有两次我们府里的丫鬟姐姐也看见了,我们私下里还议论……以为这两位爷跟我们姨娘是……”
“好了。”贺兰春华止住顺儿。
顺儿仰头看着贺兰春华,道:“大人,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小人,小人一定都告诉大人,大人是咱们大丰的包青天,小人如有能帮的上大人的,必然会那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贺兰春华咳嗽了声,笑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顺儿意犹未尽,被衙役带了出去。
贺兰春华这才又看王狱卒:“王林,看样子,你不止是一次记错了道,走错了门?”
王狱卒一言不发。贺兰春华道:“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你还有何话说,还不如实招认,休怪本县用刑!”
王狱卒仍是咬牙:“小人都说了,那银子……是不知何人扔在院子里的,就算去见过白氏,那洪牢头也是去见过的……”
洪晓听了,气极:“该死的贼徒,我哪里得罪了你,要你这么乱咬害人?我……我跟你拼了!”他不顾一切跳起来,便打王林。
衙差慌忙拦住他,贺兰春华厉声喝道:“洪晓!你竟敢知法犯法,来人,给我打五棍杀威!”
洪牢头被推翻在地,却并不叫求饶,反而叫道:“大人,我是冤枉的,我宁愿打死这该死的小人,一了百了!啊……”
差人们打了五棍,才停下,王狱卒在旁看着,略有自得。
贺兰春华望着他狡猾神情,冷笑道:“你跟洪晓两人,必然有一个真凶,你那天曾跟本县说,出事那晚,你睡得格外沉,那时候本县还想或许洪晓在饭食中下药……必然是你想误导本县,让本县以为动手的是洪晓。”
洪晓在旁轻轻捂着臀,恨恨不已,却不敢再动。
“另外,陈狱卒曾说,那夜你对朱大说他‘死到临头’,对一个已经批了流刑的囚犯,平常人怎会就认为他会死?无端冒出这句,可见是你失言露了马脚,”贺兰春华道:“你这狡狯凶狠之徒,若不用同样凶狠的刑罚对付,只怕你不知官法如炉!”
王林竟无言以对。
贺兰春华猛地一拍惊堂木,四座皆惊,悄然无声,贺兰春华道:“取刑具上来。”
即刻有衙差出外,片刻功夫,便抬了一架新刑具上来,立在旁边,众人看了,都不知此是何物。
贺兰春华道:“本县查看刑房的时候,看到此物,久而不用,都生锈了,实在浪费。今日拿出来,正好在你这凶顽身上演练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