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她所讲,橘猫刚将脑袋凑过去,闻芊便一笑,当即把手挪到它脖颈处挠起痒痒来。
“一般的猫平时都挠不到这个位置,你要是替它们抓痒,这些大爷服帖得恨不能跪下来叫你爹。”
果不其然,在她纤纤素手的撩拨下,橘猫幸福的眯起眼,脑袋挨在她腿边来回的蹭,细声细气地叫唤,绕着圈打转。
她得意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杨晋不由失笑:“受教了。”
“你这么喜欢猫,为何不养呢?”
“养猫多麻烦啊,还有股味儿。”闻芊大言不惭道,“我就喜欢别人养,我负责玩儿。”
“……”
起先还在撒娇的橘猫闻言无不哀怨地冲她喵了两声。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叫卖连连不绝。
巷里巷外似乎都是一派其乐融融。
骤然觉得芒刺在背,杨晋警觉的转过头,目之所及仍旧是晚上繁华热闹的市井,他戒备地收回视线。
闻芊已经玩够了,起身来拉他,“走吧。”
杨晋低头看了一眼被她牵住的袖子,默了一阵。
“你洗手了吗?”
“没有呀。”
“……那你还不放开。”
“干嘛啊,这么嫌弃!”
就在争吵声响起的时候,巷子口的两道人影鬼祟地朝里望了几眼,很快又交头接耳地低语了片刻,猫着腰悄悄撤离。
走到灯光亮堂之处能看清这是两个下人打扮的仆役,他二人倒也没走多远,横穿过街,不多时便堂而皇之的进了对面凤仙乐坊的大门。
楼下的胡姬尚在起舞,周娘子翘着腿坐在榻上,吸了一口旱烟听底这两人絮絮回禀。
当得知杨晋一行不日就要上路,她眯眼缓缓吐出厌恶来,哼道:“还以为她有多能耐,结果找了座会跑的靠山。锦衣卫有甚么了不起,不就是瞧上她那张脸么?”
“若是把她这细嫩漂亮的脸蛋儿毁了,我倒是想看看,还有哪个男人要为她神魂颠倒。”周娘子从怀中取出一把小金刀,扔在他俩脚下。
对方会意,立马弯腰捡起来。
“给我好好的划。”她坐起身,目光冷凝,“一刀两刀可别来,得需要把她的皮肉,她的鼻子,一个不剩全都割了。”
还没等仆役感慨这金刀的分量,就被那扑面而来的“最毒妇人心”给吓了个哆嗦,连捧刀的手都忍不住发起抖来,忙不迭应了,上赶着表忠心:
“老板娘请放心,哥几个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
自从和杨晋乐坊一别后,连着两天他都没有再来。
白日里,闻芊路过锦衣卫衙门,看到其中忙忙碌碌,门前停了好几驾马车,才想起他要走了。
回到房内,托腮发了一整天的呆,她穿好衣服踢踢踏踏跑到厨房,缠着张厨子给她做糖吃。
“叔,做一点嘛,反正你也没事。”闻芊拉住他拿锅铲的手不松开,卯足了劲的撒娇。
张厨子小心翼翼地让她避开自己身上的油污,“我的姑奶奶,我这儿还有菜没炒完呢,您放过我行不行?”
“瞧您说的,像您这样的宗师人物,边做菜边做糖那不是轻而易举么?”
被她夸得有点飘飘然,张厨子只好勉为其难的应承,“行吧……你想吃啥糖?”
闻芊甜甜笑道:“芝麻糖、杨梅糖、米花糖、山楂果各来一斤。”
张厨子:“……”
把菜单贴在庖厨最显眼的地方,又不厌其烦的叮嘱了一遍,闻芊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她回房将一个小篮子收拾出来,装好东西用素布盖上,接着便是例行公事的沐浴、梳洗、换衣裳、上妆。
向曹坊主告了假,闻芊提着竹篮走出乐坊,日头刚刚沉下去,满世界罩着一张化不开的灰色帘幕,她步子轻快,一路穿街过巷。
几乎是在闻芊上街的同时,蹲在凤仙歌楼的角落里的两个身影便悄悄跟了上去。
她在前面走,那二人便在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尾随。
闻芊沿街直行,并非逛街采买,也不是访友探亲,走了许久仍看不出她的目的所在。
周遭环境愈发僻静起来,不多时竟出了城。两人暗自窃喜,有几分天助我也的庆幸,盘算着等到了无人之处再出其不意地动手。
深秋的夜黑得特别快,四下的密林幽暗而诡秘,群山连绵成一条漆黑的卧龙,寒风过处有呜呜咽咽的悲鸣。
安静的山林将脚步声衬得格外清晰,当云层遮住弦月,闻芊仿佛终于有所察觉,提着篮子转过身。
正对面是一高一矮的两个男子,夜色中看不清容貌,但手里明晃晃的刀刃却极其惹眼。
“你们……”她波澜不惊地打量了一番,“这是跟了我一路?”
“闻姑娘。”矮个子手上有刀,气定神闲地往前走,“咱们哥俩也是受人之托,奉命行事,你有个好歹,可莫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