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热水澡洗得极是舒适,只是为了搓净身上的污垢颇费了一番工夫。徐子青从浴桶里施施然出来,拿布巾擦了身,再换上一件百草园中给杂役备下的褐色短打常服。他长发半干不湿,忽然心念一动,丹田里的些微灵气就在百骸中转了一圈。霎时发也全干了。
然而才做完这个,徐子青忽然脑袋一晕,不由得向后跌坐,喘了好一会儿气。跟着便觉得心悸,丹田里也是一阵翻腾,好似灵气有些震荡之感。
慢慢匀了气息,徐子青才苦笑道:“果然是不能随意妄动,才入定区区几日就想要运用灵气,还是太托大了些。”
他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就把那一本《化草诀》再拿出来细看。
果不其然,那引气之后尚有下文。
原来引气入体这关过了,也不过是能够学会如何吸引天地灵气罢了。然而灵气入体还是灵气,需得要在丹田中积存再三。待丹田积满,再将灵气吸引而入,不断压缩。终于丹田中容无可容,就将由量变成质变,灵气化灵力,在丹田深处扎下一点灵力本源。而后再吸引灵气进来,将附着本源不断加厚,积存的也就一直是灵力了。当是时,炼气一层成。
换言之,徐子青如今仍然是在修士门槛前徘徊,等扎下灵源后,才算是成了一个真正的修士。
之后再来修炼,就是要打通任督二脉上五十二个穴窍,成就炼气二层。再每更进一层,都要打通两条经脉,穴窍数则是不定的。而且随功法不同,这打通经脉先后便不同,体内灵力循环也是不同。直至炼气九层,才有新的变化。
徐子青所习《化草诀》,就是要在打通任督二脉后,先冲击奇经八脉之阴维、阳维二脉。不过这也是在炼气二层之后的事了。
10、斗法
等将这功法大略看完,徐子青才晓得自己之前有多么侥幸。
要知未曾扎下灵源前,灵气在丹田中不过是暂时留存罢了。而这灵气看来再如何温驯,其实也与肉体格格不入,并未经过驯化。稍有不慎,他方才就要炸开丹田,修为尽丧。好在他也只是刚入定一回就折腾这个,才没有出事。下一回却是万万不可了。
松了口气,徐子青才有空查验自己的身体。他本来是个半大小子,毛也未长齐的年纪,身量自然也不高。但现下一番入定后,整个人似乎拔高寸许,而且肌肤白皙,莹润似有玉石光泽,比起原本少年的肌肤还要来得细腻。
根据《化草诀》上所载基础,他之前身体表面出现的泥垢乃是其内部杂质,随同灵气的进入而被排出。日后他再进行修行,杂质也会继续排出,直到筑基完成,才算是彻底“洁净”了。徐子青以为,这修炼以增长修为的过程,就是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洗干净”的过程。
修行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既然现在天色已晚,不能出去做事,还不如继续修炼一番。徐子青便又上床去,盘膝打坐入定了。
之后在贺老头的要求下,徐子青白日里跟随他去灵田里做事,一边听他教导,一边负责打打下手。晚上则回来修炼,努力吸收灵气填充丹田。日子倒也过得很快。徐子青很是享受,半点不觉无聊。
不过每天修炼时间只有那些不用做杂事的资质高超者的一半甚至更少,徐子青也知道自己的进度肯定要慢过同期许多,因此但只要有一刻空闲就勤练不缀,一段时间下来,也算是小有收获。
贺老头并不知道徐子青现下丹田填充得如何了,只是他教了功法,就算是尽了义务,真正教导徐子青的,还是伺弄灵草的功夫。他寿元已经过了一百七十,再不到三十载就会衰败,他必须培养出一个忠于徐家的继承人来。
而且正因为徐子青姓徐,他才越发没有保留。毕竟徐子青是上过族谱的,就算地位不高,对宗族也定然有着归属感。与徐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的徐子青虽然没有如贺老头所想真的对徐家有所眷恋,可对贺老头本人还是很尊敬的,也不排斥就这样在灵草园做一个与贺老头同样的、一边修仙一边与灵草为伴的杂役。
时光如水逝,转眼间已经过了两个月。
这一日,徐子青正半蹲在地上,伸手轻轻展平一片细长的灵草叶,空中忽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怒喝,直震得他脑中嗡嗡一响,险些就将草叶扯成两段。
“徐正天,你徐家欺人太甚!”
这声怒喝不知是何人所发,内中饱含灵力。不单是徐子青遭厄,整个徐家的年轻子弟,只要是在炼气七层以下的,都是面色惨白,一阵惶然。还有运气差正在入定的,也是猛地被这声呼喝震醒,喷出一口血来。
徐子青有百草园上方护持灵草的法阵保护,又有及时反应过来的贺老头抓住他手腕施以援手,所以只是吓了一跳而已。但紧跟着,天上炸雷突然响个不停,一声声不绝于耳,震得他是头晕眼花,不能自已。
却听贺老头在一旁疑道:“这是什么人在跟家主斗法?”
马上就听见另一道浑厚嗓音响彻天空:“田塍,我敬你是田家家主,让你三分许你出口气罢了,可不是害怕你。你却在这里不依不饶,真当我徐正天是好捏的柿子吗!”
田塍也毫不示弱地回道:“你落我的面皮,就手底下见真章罢!”
徐正天也道:“不知好歹,不知所谓!我徐家可不是你耀武扬威的地方!”
两人都是筑基期高手,斗起法来也是惊天动地。之前有田塍弄了雷声滚滚,之后徐正天就化作光芒道道,两人你来我往,正如两条怒龙翻江,使整个徐家上空的灵气都如同滚水一般沸腾开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再妄自吸引灵气,若是一旦引来了二位高手的法术,那岂不是自讨苦吃、自己害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