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孩子气。”木娘子瞅了我的脚下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池浅,再不把脚挪开,连你的脚都要被啃没了。”
木娘子的这句话吓得我赤着脚就往走廊上跳,还跳得挺高的。
“这双鞋子你先穿着,等我给你安排了房间再说吧。”她从自己的脚上脱下一双红绣鞋,递给我。
我犹豫了几秒钟,在看见她随意从不知哪儿扯了一条手绢儿包在脚上的时候,我的一切担忧都变成了自然。因为那条手绢自己变成了一双新鞋。至于她为什么不把那一条手绢给我,或许是因为我修炼不到家吧。
穿着那双并不温热的绣花鞋,我走到了那颗脑袋的身边,死不瞑目的样子确实可怕,但是她的脸上的显眼的鞋印更加尴尬。趁着发现的人少,我搓动自己的手指,把她脸上的黑色鞋印抹去,顺带想要把她的眼睛合拢,但是万万没想到,无论我怎么用力,那双睁着的眼睛都始终无动于衷。
我掌心运气,暗暗加了一个小小的符咒,也愣是没能把这女孩的眼睛合上。
这时候,木娘子忽然抓住我的肩膀,和沙弥香一起,一左一右把我提了起来,站到了一边。
不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哭丧的声响,老旧的木板被多人踩踏,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不多时,那一帮人便跑到了我们的面前,跪在房间的门口,哭得周围的房间都亮起了灯,不得安眠。
木娘子随意掐了个手诀,我看见有一层透明的罩子流转在我们和这个房间的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逐渐增加,却没有人朝我们这边张望,就仿佛我们都不存在一样。
地上嚎哭的人偷偷眯着眼睛看我们,见我们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也哭不下去了。其中的年长者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莫须有的灰尘,就走到了木娘子的面前。
“木娘子,您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我们村的闺女死在了您的客栈里,您能不能给我们个解释?”他朝着木娘子绕了几圈,摸着头憨厚地笑着,“我们村的神婆好不容易才求到河神老爷保佑我们风调雨顺,这河神老爷的老婆,我们是万万不敢耽搁的。全村男女老少都敲敲打打到了半步多了,谁知出了这么个事儿,我这,也不好解释啊。”
木娘子斜着眼睛瞅了这个憨厚做作的男人一眼,没有说话。
男人的话很明确,我们是为了给河伯送新媳妇来的,新媳妇在半步多出了事儿,这事儿得由木娘子来担着。我看他的眼神,怕是连所谓的保佑风调雨顺都想让木娘子来处理了。说实话,日新月异的现代社会,像这种思想古老又臭不要脸的人,真的没几个了。
“切,半步多,没本事你就别来啊。明知道这是三不管地带,还把人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活该。”沙弥香靠着一处柱子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攥着一支滴着露水的花枝。
我没说什么。刚来这里的新员工,还是听听老板和老油条的意见好了,况且我看木娘子那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模样,一股自信由心底沸腾了起来,她不是好惹的人,更不是好惹的鬼,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