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能动了倒是小事,夏蔚然平时也遇到过。无非就是劳累过度所以身体开始了反抗,要求休息的机会。然而这种机会对于夏蔚然来说,根本就是游戏里稀有的材料,再怎么拼命也不会有太多次。麻痹是暂时的,暂时之后才是无尽的痛苦。肌肉的酸痛感,精神的疲惫感,甚至让她想要从学校的楼上一跃而下。
天上的雾气浓得散不开,还保持着那种阴森森的早晨的模样。
按照夏蔚然给我的说法就是,“那一天好像被诅咒了,我从起床起就一直心神不宁,我只知道我要干活,不然赶不上上学,但是我的心和家里那头牛的脚一样,不停地在发出不安的消息。”
可笑的是她的头只能仰望着馒头山的山顶,山顶光秃秃的,大冬天没剩下什么,难为了这些还在山脚生长的猪草。
不对,夏蔚然再凝眸去看,那光秃秃到一眼就能望尽的山顶忽然多了一件黑色的物体。就像是电影镜头的逐渐拉近,这件黑物在她的眼中越来越清晰,莫说是黑色的物体了,这分明是个人。
谁没事的,大早上爬到馒头山顶上吹冷风。
可是,为什么那个东西越来越近了?
等那东西开始高速移动的时候,夏蔚然一向镇定的表情几乎皲裂。她还是个小姑娘,她也害怕她看见的东西,没想到,这东西竟然朝她奔来,身边还有几个割草的村妇,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发觉她的困境。
从山顶奔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蹊跷死亡的那个女人,她有一张惨白的面孔,分外夺目,甚至看不清楚五官。她脑袋上的花苞头还整整齐齐,一身新衣服还是夏蔚然眼熟的料子。
那种花里胡哨自、以为解放天性的颜色!
女人没有表情,她的双手背在背后,整个人身体前倾,不减速度地往下跑。那直线对过去的位置,分明就是夏蔚然站立的地方。
夏蔚然身后牵在手里的牛的缰绳开始滑动,那头牛再也受不住主人的控制,焦躁的蹄子已经开始往后退去。夏蔚然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手脚还有脸上的皮肤一阵一阵地发麻。
那女人越来越近了。
夏蔚然几乎可以看清楚她惨白脸上的皲裂的痕迹,那种像极了蛇皮的皮肤。
十米,五米,两米,一米……
就在女人要和夏蔚然的身体撞在一起的时候,一声响亮的鸡鸣从村子里传来。那一刻,太阳终于突破了云层的压制,给大地送来了温暖的阳光。
夏蔚然近在眼前的女人,那张要撞上她的脸的白色的脸,消失了。她的手脚开始慢慢传来力气,眼睛也能够眨动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正在离她远去。她一下子摔在地上,看着眼前的青草恍如隔世。下一秒,夏蔚然立刻放弃了割草,把手中的草绑在牛的背上,就开始往回走。
夏蔚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是我却胆战心惊。那山顶上奔下来的女鬼,她一说,那个看向我的眼神,就让我紧张。我不自觉地握紧了我的茶杯。夏蔚然笑了笑,接着说道,“其实我以为这是一个梦,毕竟我经常做各种古怪的梦,但是这个梦太真实了。我摔在地上的时候,还被石头磕破了掌心。漂亮姐姐,你知道吗,我恍惚间听到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我一句……”
“喂,夏蔚然,你刚才看见一个从山顶上跑下来的女人没有?”同行的村妇问话很轻声,但是夏蔚然确信自己听得一清二楚。
没有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夏蔚然的脚步骤然加快了。她还是听见身后同样走得很快的村妇们相互交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