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动了动手,手被紧紧地捆住了,我越是挣扎,那条绑着我的绳子就陷得越深,我几乎能想象到它激动地吸饱了我的血的模样,真恶心。我动了动脚,脚比手好一点,大概是上了铁链,一拉动就会哗啦哗啦地响起来,至少没有扣得那么紧。
这大概是我最狼狈的一次,就算是前一世,就算是在旧校舍,就算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也没这么可怜过。我不知道我得罪了谁,却偏偏有一堆人,还不止是人,有一堆人鬼神统统想要我的命,唐僧都没有我这么值钱。
在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我慢慢地睁开眼睛。头上的伤口已经开始自己复原,原先留下来的血液糊住了我的眼皮,睁开眼睛都犹如过了一个世纪。眼前是一片黑暗,明明我已经习惯看着黑暗,但还是觉得,这里的黑暗让人感觉到难受。
我的手被反绑在身后一根柱子上,我坐在地上,抬头就是逼仄的屋顶,这顶层也太低小了些,这高度,可能连我站起来都会碰到头。狭小的空间给我的心里暗示非常强烈,如果我不是坚信余江蓠会来救我,不是坚信自己要找到机会逃出去的话,只怕现在就已经崩溃了吧。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靠余江蓠,靠朋友们,却也不能仅仅靠自己。我总得给救我的人提供便利。我想着我可能能做的事情,手指尖抽搐了一会,脑袋却又开始昏沉。
这状态不对劲,我试着凝聚出东西,哪怕是微小的光点也好,可偏偏仿佛身体被掏空,什么都感应不到,这肌无力的症状,比普通人还要不如。我忽然就想到了小说里常常提到的麻醉剂,也许我就是吃了类似的东西。
思考缓慢的脑子终于给了我一点信息。余江蓠放在我房间里的水,是不会加茶叶的,他知道我不会品茶,喝茶和喝白水,根本没差。今天这水,甜度根本不对。一开始,就有人在我的饮用水里放了东西。
我又咬了一口我的舌尖,恰好咬到了我之前就弄伤的伤口上,疼得我呲牙咧嘴,终于也算是恢复了点智商。我抬头又看了看头顶的那层,发现那不过是一层木板,木板下面是一根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钢铁,纵横交错,这地牢的结构,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可是我想不起来了。
我只知道,上面有人,不断有脚步声从上面传来,沉重的,欢快的,男的女的,无比热闹,甚至还有孩子跌倒的声音。上面的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像是在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狂欢。
我隐隐有了预感,这狂欢,恐怕与我有关。
“咔嚓。”
一丁点儿的细响在如此空荡的牢房里回荡。我勉强抬头,可以看见有一丝丝的光亮从头顶照射下来。这光没有温度,冷幽幽的,有种小时候奶奶带我看鬼火的样子。看样子,我可能,还是在半步多的范围内,至少还是在地底下。
我正动着脑子想着,一丝黑乎乎的头发丝儿一样的东西垂到了我的眼前。这东西很小很细,像是动物的长长的毛发,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儿。
胃里头翻江倒海,我憋住气,强行忍住呕吐的冲动。要是真的倒霉了,没法处理的我一定会比我现在所嫌弃的东西还要狼狈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