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1 / 2)

刚才如果不是遇到这些个军官,他可能会死在这里。

他一哭,列奥纳多才发现他舌下还压着什么东西,哭的时候差点噎着自己。

“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他原本没有精力去管这些琐事,可这孩子身上新伤旧伤累累交错,处处都透着古怪:“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索多玛……他们都叫我索多玛……”小男孩抽噎着穿着衣服,宁可口齿不清都要把那东西护在口中,仿佛生怕任何人把它抢走了去。

“不……这不应该是你的名字,”列奥纳多只感觉这个称呼太过刺耳,他深呼吸着轻抚孩子的头发,再次安抚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怔了一下,仿佛又一次遇到救赎一般,眼眶很快就红了起来。

“巴齐,”他喃喃道:“我应该叫巴齐。”

他战战兢兢地张开嘴巴,伸手把那刮破他口腔数次的戒指拿了出来。

“先生……先生……您能带我去热那亚吗,”男孩哀求道:“我需要把这枚戒指带给一位将军,求求您了。”

列奥纳多在看清楚那戒指的时候,只感觉身体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般。

那银戒上镶嵌着珠宝缀成的白蔷薇,内侧的缩写都是他亲手镌刻上去的。

海德维希……他的爱人……

“这是从哪里来的?!”他说话的时候,只感觉全身的血液在沸腾燃烧,连心脏都在不受控制的狂跳:“——你见到她了?”

“你——”男孩懵了几秒钟。

“我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列奥纳多·迪·皮耶罗·达·芬奇,”男人几乎是咬着牙在忍着泪意:“她现在在哪里?她还好吗?”

男孩木木的打量了他一下,又问了一声道:“你真的是他?”

列奥纳多直接双手握紧了他的肩,凝视着他道:“你看到了她,对吗?黑色头发,蓝色眼睛,而且很美,对吗?”

“对,我见到了,”男孩讷讷道:“她快死了,叫我来找你。”

这句话一出来,后面几个副官都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列奥纳多露出空洞又绝望的眼神,用尽全力控制情绪道:“她在哪里?”

“在一艘打捞梭鱼的船上,那艘船已经开走了。”男孩低下头,把手心里攥着的镯子也拿出来给他看:“应该是去罗马的。”

这原本是那位夫人送给他的东西,可他想这位先生此刻更需要他。

“她……在生病吗……”列奥纳多喃喃道。

“是的,船上还来了医生和好多人,”男孩笨拙道:“她没办法下床,被抬到了甲板上吹风,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列奥纳多的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他童年时哪怕被父母遗弃,都不曾流着泪哀求过任何人。

可哪怕只是想象这个场景,哪怕意识她极有可能永远都会离开他,他的心都在不断地绞痛着,整个人都犹如快要窒息的溺水之人。

他深呼吸着擦干自己的脸庞,在转身看向军士时又恢复到坚毅而镇定的模样。

“我们去找她,继续去罗马。”

哪怕只有一具尸首,他也要把她找回来。

所有与这件事的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如果罗马教廷真的杀了她,他会直接毁掉所有的教堂,然后抱着她的尸首沉入深海。

这一路上,他们都加快着脚步,仿佛在与死神赛跑。

列奥纳多吩咐几个下属去佛罗伦萨取青霉素和其他药物,自己则带着人提前抵达了罗马。

他们扮作波斯商人,给予了城门守卫足够丰厚的贿赂,后者眉开眼笑的告诉他们,最近的车队们都去了哪里。

教皇的庭院犹如野兔的洞窟一般,一个个盘查过去都要不少时间。

可也在探听消息的时候,有手下匆忙回来禀报,说波吉亚家族要举行一场婚礼,在大肆的采办绸缎和美酒。

等他历经种种曲折,扮作侍女终于混进那里,又终于接近她所在的禁闭室时,已经距离新婚前夜过了整整五十天。

这五十天里,他日渐消瘦而又脸色苍白,连声音都有些嘶哑。

可那熟悉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日复一日的望着窗外,同样憔悴而又疲惫。

——她没有死。

她还好端端的活着,而且没有被折磨和虐待。

在亲眼看到她的那一刻,列奥纳多突然又开始相信上帝的存在。

如果——如果他们能成功的逃过这一劫,他会去教堂里为上帝用所有的才华与恩赐绘制圣画,以感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恩赐。

这是他第一次祈求神灵的眷顾,也是最后一次。

-2-

“所以,你做了几乎一个礼拜的女仆,一直在踩点和安排这场逃亡?”

海蒂让偌大的毛绒披肩裹紧他们两人,躺在他的怀里打了个寒噤。

电影里的情人们在绝境中相见的时候,总是要泪流拥抱长吁短叹。

可他们久别数日,自高楼上一路逃亡下来,连钻狗洞的时候都不敢多言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