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小贝还没玩够,此次又是宁王特许他散心的,想着自己在牢里关了数月,儿子在府里也关了数月,没想到胡娇狠心,从春宴上回来就要他回去。
他抱着胡娇的胳膊死活不撒手:“娘你不能赶我走啊娘——”
许小宁原本存了争宠的心思,想要将靠近他娘的武小贝给赶走,可是被他死皮赖脸的模样给镇住了,只远远观望,神情十分严肃,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过胡娇可不愿意再姑息武小贝了:“你这小子再不回去,你家嫡母都要来拆了许府了。今儿连太子妃的春宴她都要寻我来问罪,你回去好好上学,放假了就来,如何?”
胡娇觉得这小子简直变做了水蛭吸在了她身上,揪都揪不下来,装可怜又装的十分到位,令得她都有了几分心软,想着是不是自己太不近人情了?!
许清嘉回来之后,就看到胡娇与武小贝在角力,而许家三个孩子都傻傻站在旁边围观,许小宝似乎在考虑自己到底是要帮谁,许珠儿小小声向胡娇求情:“娘,不如让小贝哥哥再玩两天?”
虽然武小贝天天在后院赖着,晚上也照样被许清嘉逼着写大字考校功课,总算是让许珠儿心理平衡许多。
见中丞大人回来,母子俩都要中丞大人来作主。
许中丞在家向来惟老婆马首是瞻,瞪着武小贝一句:“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就让武小贝没辙了。
到底这小子被许家给送回了宁王府。
他还不知自己走后宁王与宁王妃之间是否有什么不愉快。不过既然胡娇说了让他不要管大人之间的事情,他也就老实听了,跑到书房去寻宁王问安。见宁王穿着家常袍子斜倚在榻上看书,十分的悠闲,便笑嘻嘻上前去行了个礼。
“父王这些日子可大安了?”
宁王见到这小子从外面冲了进来,似乎连外面的春光都带进了书房里,唇边不自觉就漫开了笑意:“你可舍得回来了?”
武小贝心道:我才不是舍得回来,是被娘亲撵回来的!不过这话可千万不能告诉宁王,他还懂得在宁王面前讨好卖乖:“儿子这不是想父王了才回来嘛?!等儿子陪几日父王再去找小宝玩!”
被宁王在脑门上敲了一记:“你这小子最近都玩疯了!还不去读书练武?小心被宏哥儿给比下去!”
宁王府里三个儿子,武小贝是个胆大不羁的,老二宏哥儿胆小认真,这些日子武小贝不在府里,他也认认真真读书习武,最小的曜哥儿……他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以前觉得王妃在府里苦守多年也不容易,况且到底父兄也是读书人家,就算当初娶的时候门第不算高,与太子妃这等世家女全然不能比,他还是觉得王妃担负宁王府中馈足够了。
现在看来,却是远远不够。
后宅银钱帐目管理仆人这些都不算最要紧的,最要紧的却是孩子的教养问题,这事关宁王府的未来。
宁王带兵多年,自然知道袍泽之间若是互不信任,不能同心齐力又想要打胜一场仗能有多难。从回来听闻宁王妃的言论之后,他时时在思考一个问题,宁王妃对他毫不信任到底是因多年夫妻分居两地还是自己做了什么足以令宁王妃不能够信任的事情,才引出了宁王妃的那些话?
最后想来想去,未曾想到,他便不再自省,只想着后宅妇人的想法到底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现在当务之急却是曜哥儿。
一个好的继承人必须能够在政治风浪中屹立不倒,而宁王妃的眼界心胸说到底还是不够开阔,万一曜哥儿给她教的短视又小家子气,那却是最大的遗憾。
原本没有对比还看不出来,可是小贝珠玉在前,品性正直纯良,后面曜哥儿若是还不及小贝,那才是笑话呢。
旁人提起恐怕会说宁王府嫡子还不如庶子明理有见地。那将来他这个宁王府交到曜哥儿手上,他也不会放心。
武小贝回来照常上课的第二天,宁王前去正院与王妃提曜哥儿的教养问题,想将曜哥儿挪到外院跟武小贝相邻而居,再让他们兄弟三人一起上课,哪知道却引起了宁王妃的极大反弹。
她听到宁王此话,就跟被人要夺走崽子的母狮子一般暴怒,“王爷为何非要将曜哥儿跟那黑了心肝的小子放在一起?若是曜哥儿有个三长两短,王爷不是在要我的命吗?!”
宁王蹭的站了起来,一脸的怒色:“王妃慎言!”
他没想到心地纯净的小贝夫在宁王妃心里竟然是这样儿的,“小贝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要王妃这样编排他?!你还是嫡母吗?”
宁王妃一看丈夫的脸色,再想到太子妃的春宴之上,被胡娇讽刺她不会教养孩子,小贝回宁王府才被教坏了,不知为何,心里的委屈排山倒海,只觉得宁王爷不理解她,武小贝居心叵测,这么多年苦守长安落得这般下场,就连曜哥儿与宁王也不及武小贝与宁王亲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顿时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若说打仗,宁王是一把好手,可若说哄女人,宁王爷是真不擅长。他原本对宁王妃的表现极为失望,甚至带着些隐约的说不上来的心寒,也许是见识过了许清嘉夫妻俩恩爱不弃,他心中下意识其实也有几分羡慕之意,现在宁王妃一哭,顿时让他觉得又烦又不知如何处理,索性在宁王妃哭的毫无形象的时候,直接起身走了。
宁王妃其实也曾经想过要用静默无声流泪的方式来博得宁王的同情与呵护,可是真当面临着曜哥儿可能会被挪到前院与武小贝一同生活的情况,她千防万防没想到事情一下就到了最糟糕的境地,情绪一时失控,来了个大爆发,结果……宁王就那样走了……
她身边的嬷嬷端了铜盆热水帕子之物来让她净面,又不无忧心:“王妃娘娘,王爷似乎……气的不轻……”
宁王妃此刻情绪还未完全平静,不但在生武小贝的气,连宁王也气上了,想着他一去边关多年,自己在府里苦熬,结果还换不来他的好。自己又为他生了一双儿女,结果反不及庶出的小贝得宠,心里的委屈怎么都平息不下来,连拭泪连怒道:“我还气的不轻呢!”夫妻成婚多年,往年有多少委屈她都咽下了,今次却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再想想昨日回来的武小贝,恨声道:“定然是那烂了心肠的小子回来又向王爷告状了!不然何至于他才回来,王爷就要急吼吼的将曜哥儿挪出去呢?他这是要生生拆散我们母子啊!也不知还包藏着什么祸心呢!”
她絮絮叨叨,边哭边说,只觉得自己冤情如海!
却不知无论是她撑掴禁跳武小贝,还是与胡娇在春日宴上的事情,以及今次宁王想要将曜哥儿挪到前院去教养,其实都与武小贝无关,完全是她疑邻盗斧的心理作用而已。
不过就算是小贝亲自前来自证,或者宁王向她证明,她也不见得相信,至多会觉得宁王在包庇轻信武小贝而已,只会愈加衬出了自己的悲苦。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宁王休养了一段时间再上朝,回来就跟太子站了个对脸。
太子站在文官之首,而宁王站在武官之首,各自身后都有追随者。
下朝之后,今上率先离开金殿,回到御书房便召了皇三子皇四子来见。他还是觉得作为青葱少年的小儿子们比较讨人喜欢。
而分左右而立的长子次子就太有威胁力了。
散朝之后,宁王先上前去谢太子:“愚兄能从天牢出来,多亏了太子奔走!愚兄今日特意备了薄酒酬谢太子,太子请务必赏光!”
太子武坤似乎没有独占功劳的打算:“皇兄说哪里话?此事非为弟一人所为,还有许中丞与傅少卿为皇兄奔走。皇兄只请为弟一人可不好啊,不若将这两位也一并请了?!”
兄弟二人久不相见,互有亲近之意,气氛很是热络,旁的大臣旁见了倒颇有几分兄友弟恭的样子,私下里不免要猜测这兄弟俩只是明面是一团和气暗底里互相较劲呢?
互相扶持大约不太可能吧?!
国舅傅温见太子与宁王相偕而去了,一路上还唤了御史中丞许清嘉与自己的次子傅开朗,心中好不窝火。
户部尚书与侍郎都已经新近上任,一个与贾昌关系亲密,算是帝党,另外一个却是早已经投靠了宁王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