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骂:“许国兴这个当爹的实在不像样,瞎往外面跑什么?两孩子扔在家里也不管,任由他们这样胡闹,就算能挣下几个钱, 又能怎么样?”
现在可好,许念念那毛病好了,许明朗那臭小子不招猫递狗,打架闹事了, 还抓了一回子贼,上了新闻,成了小英雄了。听说那孩子又开始努力学习,准备考大学了?不管他考上没考上,这孩子也改邪归正,开始上进了?
再说许国兴也回家了,人家还买了辆特别威风气派的小汽车,改开出租了。
年前还搬了洗衣机、电冰箱回家,这在小西庄除了老王家那么能折腾的,谁家还能越过许家去?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一时间许父便成了亲戚间的香饽饽。
偏偏许父一向少言寡语,别人就算问他什么,或者求他什么,饶了半天圈子,许父却始终没开那个口。
也有那年轻的小孩子,仗着大人在场,也有讨好许明朗,也有想找他说话的。可许明朗虽说现在名声好了,可实际上他还是个混不吝的小混蛋。
几句话下来,他也恼了,马上掉脸子要抽人。那些小子姑娘也都怕了他,再不敢上前招呼他了。许明朗反倒落得个清静。
再看向他妹妹,许念念那死丫头老毛病又犯了。
姑姑大妈们夸她,小姑娘长得真俊,许念念脸都涨红了,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老奶奶又摸她的手,她立马就躲开了。
还有些大妈们问许念念,“你爸爸现在怎么样,每月挣得多不多?”
许念念只说,家里还欠着外债的,其余一该不知。
也有婆婆问,“那你家还卖洗衣机,电冰箱的?”
许念念一脸愕然,“那不是牛叔让给我家的吗?牛叔说,我爸跟他跑了这么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算是奖励他的。”
接着,她便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似的,红着脸坐在一旁,任由别人再怎么问,也不肯开口了。
许明朗在一旁看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合着许念念病久了,竟然自学出装蒜的本领来了。
她说这话,旁人嘴里倒是也都说过,可她拼接起来,稍稍换套说辞,可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许明朗再看她妹妹,老实巴交,像小白菜似的,有点可怜巴巴,却又十分乖巧。可这丫头心里却有自己的小九九。怎么看都有点像会脸红的小狐狸。
就她这么打太极,装老实,许明朗也只在黎浩哲身上看见过。
一时间,他便忍不住怀疑,莫非念念跟小黎哥学习功课,倒把他这些装蒜的本领也学来了?
许明朗自己也说不上,这到底是好是坏?
就这样,许家走了一圈亲戚,众人就变了口风。
大家不再说老许家能跟老王家比肩了,反而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什么?许国兴那车子是他借钱买的,现在还没还上旧债呢。”
旁人听了这话,也没再说什么,倒是杨婆婆听了这话,顿时便开口叫好。
谁上许国兴上次拒绝和她外甥女相亲呢?
就许国兴这种背上外债,还带两孩子的鳏夫,看他以后还能不能找到媳妇了?
正好她外甥女虞婉华年前也搬回二队住了,趁着过节特意过来看望杨婆婆。
杨婆婆就把这事当玩笑似的,说给虞婉华听了。
虞婉华那时候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就跟一个知青回城了,在城里这么多年,也算见过几分世面,眼界自然跟村里的杨婆婆不同了。
她也是打过出租车的,也能推算出个体出租司机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而且像城里那些小姑娘,一个个的,现在都巴不得嫁给司机呢?
虞婉华哪里想到,她这都回老家了,还能遇见这种好事?
只是这事又不能明着对杨婆婆说,她便拐弯抹角地说道。“我觉得这男人倒是个重情重义的,姨妈,不如您想办法安排我们见上一面?”
杨婆婆本来正坐在炕上嗑花生米呢,她也不吐皮,就那么一个一个往嘴里塞,咯吱咯吱地嚼,就跟耗子磨牙似的。
一听她这话,花生米的渣子便不小心呛到气管里去了。
杨婆婆又是一阵咳嗽,口中的花生米残渣喷得到处都是,难免有的便落到虞婉华的女儿虞美琴的脸上了。
虞美琴本就生得花容月貌,比她母亲更漂亮三分。
来到穷亲戚家,她脸色本来就有些不耐烦。此时一见这农村老太太这么脏,便越发嫌弃起来。
反倒是虞婉华连忙倒了一杯水,给杨婆婆喝下,一边又给她拍后背,一边又忙问她。“姨妈,您怎么样了?”反倒无心去看她女儿的脸色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婆婆才缓过气来,又指着虞婉华说道。“你这大丫儿可真是,大姨再给你寻好人就是了,你怎么偏偏就惦记上他了?那姓许的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说不愿意,是不会松口的。”
虞婉华一脸哀怨之色,悲悲戚戚地说道。“姨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都被休回家了,还能找到什么好人?无非就是找个踏踏实实的,一起过日子的,能把我女儿养大成人的,就是了。”
杨婆婆听了这话,也觉得虞婉华命苦,一时又心疼起她外甥女来,便一口应道。
“那好吧,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虞婉华自然对她千恩万谢,又说,“还好有了姨妈照顾我们母女俩,不然可真不知道怎么过活?”又哭诉虞美琴父亲没良心。
虞美琴在一旁看着她母亲唱大戏,心里便觉得有些腻味。在她看来,母亲也就会这点奉承人的小能耐,大事上却是个不如人的。
如果不是她聪明,略施小计,连城里那套房子都要不下来。她们母女还指不定怎么过日子呢?
只是,母亲若能再找个会赚钱的男人,养他们母亲俩,虞美琴是不反对的。
她们这边凑在一起,算计许父,许父那边却完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