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小多一路上什么也没有问,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了,令他有点头昏脑涨的感觉,然而千头万绪的,最后最令他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闻不闻那个花粉。

但根据下午项诚在玉兰花巷里的对话与交涉看来,也许这个组织管得非常严,也就是说,现在项诚只是在帮助自己,一切结束以后,他还是得被善后。

“嗯。”迟小多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说:“好的。”

项诚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事实上从驱魔办出来以后,他就一直思考:思考着与迟小多心情无关的事,对于他来说,那只魔才是最重要的。

“我会保护你的。”项诚说。

“把这些事告诉我没问题吗?”迟小多说:“我刚才听到李主任说,如果你不说,什么人也会来提醒我,是不是?”

项诚正在想别的事,一时间分了神,片刻后才慎重地点头,说:“对。”

迟小多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组织也会通知普通人这些事吗?”

“你们城里人遇见得少。”项诚说:“因为城市人多,有时候你在山上,乡里,或者是某个地方,和人擦身而过,那人告诉你,有血光之灾,或者说,最近要注意言行,这些人就可能是组织派来提醒你的。”

迟小多:“!!”

“但不完全是。”项诚说:“不排除骗钱的。”

“通知以后呢?”迟小多又问:“就能消除麻烦么?”

“一般会让你配合,不过不会告诉你内情,再尽量派人去暗中把事平了,平不了的事,就只好算了。”项诚说:“当然,驱魔师会受处分。”

迟小多说:“所以,我被一只什么妖怪做了记号,那只妖怪要找我麻烦,是吗?可是我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项诚想了想,说:“也不一定,在你七岁那年,遇见什么特别灵异的现象么?”

迟小多想了想,实在是记不清了,让他回忆自己的整个童年,尤其是整整一年里,他的记忆已趋近于模糊。

“游泳的时候差点被淹死算么?”迟小多说。

项诚摆摆手,迟小多想起来了,说:“我记得有一天晚上,趴在窗户上,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外面点着灯,灯笼飞来飞去……

“那是中元节,开鬼门。”项诚一手扶额,认真说:“和妖没关系,是和尚道士的工作。”

迟小多:“是吗?我还以为是我做梦呢,那个梦记得特别清楚。可是为什么小时候能看到,长大以后就看不到了?”

“小孩火光低。”项诚说:“看到不奇怪。”

“为什么?”迟小多好奇问:“火光低又是什么?”

“火光。”项诚作了个手势,指指迟小多的胸膛,说:“意思是你灵魂中的光,妖魔鬼怪,魑魅魍魉惧光明,火光低的人,就容易引妖怪和鬼亲近,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还有呢?”

迟小多想起那天和杨星杰聊到的,小时候的海蚀洞,说:“我小时候去海边,有时候会碰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譬如说呢?”项诚看着迟小多,眉毛一动。

“忘了。”迟小多挠挠头,说:“见过一只很像妖怪的,死在沙滩上了,我还吓了一跳,背着它去找人,不过最后别人说只是一个被冲上岸的蝠鲼。”

项诚两手十指扣着,拇指不住揉搓自己的眉毛,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什么呢?那天感觉也不像是魔……完全就是个正常人,但是感觉不对……”

迟小多说:“谁?”

项诚摆手,说:“先不管了,你困不困?”

迟小多忙摇头,项诚说:“帮我个忙可以吗?”

迟小多笑道:“当然,要做什么?我帮你开个工作证明?”

项诚一怔,继而答道:“这个倒没想到,能开吗?”

迟小多想了想,说:“设计师不行,不过后勤应该可以,我给他打个电话。”

项诚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有正式的聘用合同,保安就行。”

迟小多笑得半死,说:“当保安太浪费人才了。”

“保安门童。”项诚锁上车,答道:“连鸭子都当过了,不差这一次。”

迟小多给王仁打了个电话,王仁叽叽呱呱地教训了他半天,迟小多怒吼道:“你把这事儿给我办了!别啰嗦!否则证不挂你家了!”

王仁只得答道好的好的,迟小多又说:“明天就出合同,明天我带他过去签。”

“你有病啊迟小多!”王仁说:“你好歹也要个别的差事,介绍个人来我设计院当保安是怎么回事啊!”

“哎你别管了。”迟小多答道:“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

项诚兀自好笑,迟小多挂了电话,说:“你和齐齐……关系很好吗?”

“不。”项诚摇头。

迟小多看项诚的表情,似乎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下去。

“齐尉与单位证明不重要,不过这样解决了正好,其实我找你帮忙,是关于魔的事,你的身上,有一个魔印。”项诚认真说。

“嗯嗯。”迟小多说:“我要怎么做?”

项诚说:“最近的几天里,我会把你带在身边,靠近那只魔的真身时,你的身体会受到一点感应,我要根据你的魔印流动,顺藤摸瓜地把它找出来,不过我会保护好你。”

“没问题。”迟小多欣然道,项诚的做法不仅是在保护他,同样也是在保护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当然要答应。

迟小多上车,项诚的车技很好,见缝插针地在人群里穿梭来去,八点时,抵达中华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