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通道内，众人感觉自己好像是回到了几百年前的二战战场，头顶是轰鸣的炮火声，鼻子间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一行十个人挤在一起，就像串珠子一样行走在通道内，但速度一点都没有慢下来。身着战甲的他们就算只能猫着腰，往前跑的速度在陆地上还快过猎豹。

不过主要是因为没人打扰。

教堂根本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位置，整个岛屿都在它的控制之下。只是因为杜少尊这个隐藏的地鼠，他们才发现原来自己眼皮子底下居然有如此大的漏洞。

阴沟里居然钻进了一大只老鼠，但阴沟始终还是教堂的阴沟。

更何况，他们前进的目的地，就是教堂大本营。

但这里的暗道四通八达，就连杜少尊都必须依赖他和动物对话才能辨别方位。就连“朋友”也再难起到作用，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完全就是另一个密封的管道。

不过好在杜少尊的恩赐可以做到提前预警。无数的动物和昆虫散布在通道外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弱小的蚂蚁，也在源源不断的往这里传输信息。教堂的机器人依旧紧追不舍，但如果无法准确把握杜少尊挖的地道，就很难提前包围他们。

整个大不列颠岛下就仿佛一个精美的机械之城，在这片挖出来的地道外，常常与教堂的计算机群相隔不到几米。有好几次，土制的通道被教堂的机器人攻破，但在云芊流等人的恩赐下，众人也算是有惊无险。

“林琼露怎么样了？”就在这时，钟离望忽然发现通道外的声音减弱许多，他勉强抬起头，往前问了一句。

“应该快醒了。”回答他的是“朋友”，后者一直在监控林琼露的身体状况。被这种激光武器正面击中本身就有身亡的可能，如果她还能醒来并且没有后遗症，真的算万幸。

但保护她的战甲，已经彻底丢在了地面上。

“她怎么了？”杜少尊这才注意到林琼露的状况。他只是奉命守在地底，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头顶上发生了什么事。

“激光武器。”自从有了“朋友”，孙无情也没有了说话的必要，一切有它代言。

杜少尊往身后瞥了一眼，一只手感受着自己伙伴传回来消息，沉默片刻，才问道：“是那只新来的老虎？”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种紧张的时候提起这件事，但孙无情还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还在学院的时候，曾经听说过这样一件事。”杜少尊欲言又止，即使知道孙无情的脑海里有“朋友”的存在，但感觉这已经算不上秘密：“我们下一届的学生，准备在半个月后入学的学院新生，也有一只已经确定的‘老虎’。”

不知道什么时候，四王之老虎，已经成了一种恩赐的专属名词。张晓晓把“臣服”恩赐开发得淋漓尽致，不管是从物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能给敌人带来莫大的压力。学院內，除了管甚和苏起，几乎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但从孙无情遇到张灵秋开始，连续三届，都有一个拥有着臣服恩赐的少女入学。如果说林琼露的恩赐已经让孙无情起疑，那么杜少尊这番话，让他心里更是涌起了不好的念头。

他没有去反问“朋友”，对这个问题，它也没有立刻回答。孙无情和杜少尊之间出现了一丝尴尬的氛围，后者不确定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是对的，但林琼露陪孙无情出现在这里，总是让他联想到这些事。

很多事情，都已经不是巧合能够掩饰的了。

“你的消息从哪里来的？”见“朋友”没有发问，孙无情便自作主张地问道：“如果连你都知道，那一定算不上什么秘密。”

杜少尊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问题的确就在这里。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秘密都囿于一个极小的圈子里。一旦他被放出来了，很快无数的人都会知道，既然这样，也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那就意味着，联邦这个计划可能很快要大白于天下。

即使是他们，也在考虑恩赐的可培养性，像教堂一样，他们在批量培养着人为可控执法者。而臣服恩赐，毫无疑问地成了首当其冲的实验对象。

“张晓晓……我小姨她，现在怎么样了？”孙无情忽然问道。

“抓她的时候，我也在场。伤了很多，但没死人。”杜少尊叹了口气，说道：“她想离开联邦，也最终是走出了卡梅尔城，但还是被学院的人抓住了。她什么都不怕，我们又不能杀了她，最后是把她藏身的整个地表都挖空，然后才把她抓住。再说了，她一直保持着恩赐的最大输出已经快七天了，跑到东海岸，但也没人来接应她。能抓到，应该是她也累了。”

这番场景杜少尊只是浅谈而止，但仅凭这寥寥数语，孙无情就感受到了这场面的壮烈。张晓晓作为整个学院的顶梁柱之一，自管甚进了皮里斯监狱后，她几乎就成了学院的主心骨。没有人敢和她正面战斗，而想要活捉住她，更是难以登天。

只是这无人接应的酸楚，或许只有孙无情自己明白。

他离开联邦之前，还记得自己写下的字条。他的记忆曾经被人消除，但那些在梦里遇见的事，被他完完整整的记录了下来。

自己的母亲张依瞳，就成功的逃离过联邦。她从西海岸走，而张晓晓则想从东海岸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