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别插手吧。”庆阳帮主摇一摇头,“这事还牵及东厂,我们招惹不起。再说,昭娘那边……”
“我瞧这父子俩翻了脸,昭娘准定帮儿子。当年一意孤行嫁给那么个混账,还为此和东福神医翻了脸,是因为年轻。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谁好谁坏她还瞧不出吗?”二当家这般说完,又摆摆手,“不过听您的,您若拿准主意不想管,咱就不管。”
“那就先不管,再看看。”庆阳帮主一叹,遂将人把信好好的收了,以备来日有用。
秋意又深一层,落在地上的枯叶变得更加脆弱,一脚踩过就碎成了细片,随风飘得再寻不到。
信件在此时辗转入了京城,飘到了东厂督主薛飞案头。
奚月杨川此前就知这事瞒不过京城,于是沈不栖这信中半句没提天下大计,只说自己想将此事公诸于世。薛飞读完自然怒不可遏,将刚回京中的周促急召而来,一巴掌把信拍在了他脸上:“这是怎么回事,你自己看!”
周促一头雾水,草草读完,悚然一惊:“这不可能!”
“沈不栖是什么人!怎会突然得知此事!”薛飞切齿质问,周促只觉脑中嗡鸣不止,仍连连摇头:“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没人知道咱那些高手是怎么来的,江湖上……”
“你去给我查个明白!”薛飞阖目强沉下一口气,“曹吉祥的事之后,皇上已不似从前那般信重宦官了。这事如若闹大……”
如若闹大,满江湖都闹起来,免不了要捅进皇上耳朵里。
到时,一旦皇上疑他们网罗高手是为谋逆,他们东厂有口难辨。
周促想到这些,一后背的冷汗,匆忙叩首:“是,是……我这就去查!督公您放心,绝不会再出纰漏!”
薛飞疲惫地摆了摆手,让他退了下去。周促从他森寒的面色下逃过,自感捡了条命,当即不敢耽搁地立时查了起来。
从这些年网罗高手的档里查到沈不栖这个名字时,周促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名字下,明晃晃地写了个“失踪”。
——让薛飞知道人是从他手底下跑了的,薛飞得弄死他吧?
周促强自静了静神,叫了个手下进来:“这个……这些档里没有我要找的人,你去把六部九司二十四衙门的档都给我拿来,我看看有可疑的人没有。”
手下自没多想,领了命便走了。房里,周促咬了咬牙,将那一页纸一撕而下,转手丢进了火盆。
攒动的火舌很快将纸页淹没,火焰将纸边灼烧出金红的光圈,又一分分向里吞噬,不过片刻,已只余灰烬一团。
之后,周促足有大半个月的时间,泡在各路官员的典籍之中。他琢磨着,沈不栖这名字不常见,寻个年纪合适、又和薛飞有过节的沈姓的官员交差便是了。从烧了的那页档看,沈不栖如今应是十六七,他可以说是哪个官员的儿子。到时薛飞出手灭了人家满门,这事便死无对证。
至于江湖上哪个沈不栖,他可以尽快找人收拾了。
然则周促没想到,翻到锦衣卫的档时,他还真寻到一个就叫沈不栖的,如今记的也是“失踪”。
他简直大喜过望,再细看下去,发现了更多的端倪。
这个沈不栖,和从前的奚镇抚使——也就是男扮女装的那个,是同时谋得的官职。而且一上来便是小旗,可见是有什么人脉。
那看来他和奚月有关系?
周促暗松了口气,脑子转了几转,一番故事便这般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