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奴三哈哈大笑,大滴的泪自爬满皱纹的脸上滚落,“二十年....哈哈哈,二十年啊,风承仁成了黄土一捧,小姐竟不知所踪....”

恼了了半辈子,喜欢了半辈子,想了半辈子,转首成空....

奴三被狠狠地打击了,又哭又笑,嘴里念念有词....狱头几次过来甩鞭子,却丝毫不能喝住他,最后索性不管他了,“真他妈个疯子!”骂骂咧咧也就走了。

多年不曾被提及的母亲,突然得知她的失踪可能跟皇宫有关,甚至是皇帝有关。她是不是尚在人间?那种迫切想知道至亲是否健在的心情的复杂亲情无法用语言言喻。

沙哑着嗓子,想探寻更多那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的消息,可那边的奴三已经疯癫状态。

夜逐渐加深,眼看就要到丑时,风纪远按捺住心中的冲动,做了众多心理建设后,按照原计划进行。丑时正是所有人熟睡的最好时间段,风纪远将前几天不着痕迹挑选出来的最韧的一根草梗从袖中拿出,缠了几圈的铁锁在他手上毫无动静,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牢门被轻易打开。

风纪远临走之前,悄声走到奴三的牢房前。奴三头抵在牢门上,睡得不安稳,风纪远无声地跟他道了别。纵然这个古怪的老头是父亲的情敌,但他依旧很感激奴三对母亲的那一份出自真心的关心。试问,什么样的感情能够在一个人被关了半辈子,耗尽了青春之后,见到故人的第一面不是怨憎,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还是关心她好不好....

他不知道母亲究竟经历了什么,他会亲自查清楚。眼下,还有一个人等他去解救。

声势浩大的送亲队伍在驿馆中歇息,纵使休息也不敢有任何放松,尤其是慕寒,身为送亲队伍的统领责任格外重大。折腾了一天的安乐心终于躺在了踏实的床板上,身体累极,精神疲倦,却不能入睡。一闭上眼睛,眼前的画面来来去去都是白天时他的影子。

渐渐地,整个驿馆都静了下来,就连东奔西走了一天的西北风也停下来休息。窗外,只有清辉相应。

不知何时,进入了浅眠....

风纪远如一只夜间豹子,身手异常迅捷,避过所有耳目,一路急行回了将军府。回府他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只有府里的陈东知道他回来过。

陈东按照风纪远的要求,连忙将玉花骢牵出。陈东很想问点什么,可是风纪远凝重的神情告诉他,此时他的心情并不好,很多事情还是不问的好。

前后不过一盏茶功夫,风纪远就已经御马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由于今日公主出嫁,普天同庆,玉津今夜宵禁取消,自然城门也留了守城将士,以方便晚间城外来的百姓回家。如此,就方便了风纪远连夜出城追赶安乐心的队伍。

风纪远凝眉,神情峻冷御马急行。如果他估算不错的话,照正常脚程,送亲队伍应该在城外十里处的驿站歇息。“驾!”手上马鞭甩的勤,良马吃疼,四蹄撒开,奔跑的更快。

......

模模糊糊中,安乐心仿佛听见身边有一道微微粗喘的气息,皱眉不安地动了动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有人轻轻拍她,神思逐渐清明,好不容易从混乱不堪的梦境中睁开眼,黎明将至,室内昏暗,在看清眼前站着一个男人时。差点张嘴尖叫的那一刻,被他捂住了嘴巴。

“别出声,是我。”风纪远压低声音,靠近她,让她看清。

安乐心忽的从床上坐起来,“你怎么来了!?”这仿佛是种错觉,她还在宝珍宫,而他头顶着星子突然闯进宝珍殿,闯进她的世界。可,他不是在天牢吗?

“你,你越狱?!”越狱罪责重大,不管是否被抓回去,都必定会被治罪,安乐心着急地抓住他带有凉意的袖子。风纪远却无暇回答她的质问,抓起一侧摆放整齐的衣裙,手脚麻利地要帮她穿上,嘴上声音极低,“快穿好衣服,我带你走。我不能眼睁睁看你送入虎口!”

虽然感动,可是更多的是不安和恐惧。安乐心按住他忙碌的手掌,将他拉至眼前,“你这样会被通缉的!!我们能走去哪里?天大地大莫非王土,不管我们逃去哪里都被抓回来!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背上无法摘除的罪责!”

风纪远眉眼凌厉,相对于她的慌乱和害怕,他镇定如常,捧着她的脸正色道:“你以为赤峰是真的要取一个公主?你以为你这一去还有命回来?”

“什么意思....”她怔怔地看着他。

“趁着皇上病危不能主事,司桓宇敛了那么多钱财陪嫁,你看不出为什么?据我猜测,只要一到燕道关,关内就相当于你的娘家,赤峰必定入关接亲,到时候趁机大军入关,你还不明白吗?”

“....他想....”

风纪远点头,“是,所以联姻只是他与霍骏打出的幌子,你只是其中一枚棋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司桓宇会选她来做这枚牺牲的棋子,但是照风纪远掌握的消息来推测,赤峰军趁接亲大开关门之际涌入关内是极有可能的谋划。

“退一步讲,”他深深地看着她,“就算不是,我也一定不会讲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人!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安乐心茫然。

风纪远叹一口气,“我辞官,带你回我的家乡,良田租铺,做不愁衣食的普通夫妻...”

她笑着点头,将涌上来的泪意努力憋回去,“....很美的约定....”

“可是,我们这个愿望可能实现不了了。你会不会反悔?”

她以拥抱回应,“不会!”

☆、第56章 私奔

天色即将澄明,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风纪远急道:“这身红衣是不能穿了,你的其他衣服呢?”说着便去打开空地上摆放着的箱子,随手抽了套低调些花色的衣裙,“穿这件。”

“嗯。”乐心不扭捏手脚麻利地接过来往身上套,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有些发抖,带子总也系不好。

“我来。”只见他低眉垂首,修长的手指翻动几下就完事。

呼啦,一件厚重的狐裘大氅将她从头到尾包裹严实,风纪远解释说:“外面冷,穿多点。好了,我们走。”

安乐心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可以让她一辈子依靠,话不多,所做的事却件件暖人心。她的目光追随着他,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我们从哪里走?”

风纪远将窗子打开一点缝隙,谨慎地向外晲了睨,尚有凉薄夜色的早晨中有人影走过,他嘴上低声道:“有人起来了,从院子走不可能了。”

安乐心柳眉皱起,看着他半隐在昏暗中的侧脸紧张道:“那怎么办?”

风纪远合上窗子,朝她笑了笑,冷峻的面容瞬间添了数不清的暖意。他安慰她,“没关系,我有办法。”说着打开了房间的后窗,他站在窗边朝她伸出双臂,“过来。”

安乐心知道他功夫好,可自己就算再轻抱在身上时间长了也是会累的,就在她凝神之际,风纪远再次催促她:“快点,再不走天就真的亮了。”

安乐心一咬牙,“好。”

显然安乐心的担忧是多余的,风纪远抱着她犹如抓着一根羽毛一般,身手矫捷地从窗户跃出,足上几次借力。安乐心紧闭着双眼,一双手紧紧地攀在风纪远的脖子上,半隐藏在狐裘中的面颊感受到清晨冷风的刮刺。还没来得及害怕完,她感觉风纪远落在了实处,待她挣开眼看个仔细时,被眼前的情景差点惊吓到。风纪远带着她在房顶上,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刀削似的下巴透着刚毅与英气,安乐心不自觉得将脸靠在他的胸口,放心地将自己交给他。那间作为她暂时卧房的房间逐渐远去,他们...正在看见希望....

已经是天际放亮,所以巡逻的士兵放松了警惕,三三两两靠在墙根打几个瞌睡。风纪远跟怀中的安乐心使了个别出声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避过有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