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朝中事情很多。”他垂眸缓缓道,“我抽不开身日日进宫,便还是接你回府吧。”
他这样说了,红衣心里一紧,愈加确定这是出了什么事了——他将她送进宫中“暂住”,原是出于安全考虑。这一番解释却全然是从他想见她的角度来说,未言及安全半句。
实在反常。
她刚欲发问,他握着她的手忽地添了两分力,带着些许紧张握得她手上一暖。怔了一怔,她将追问的话咽了回去——他若不想说,她便先不追问了吧。
.
夕阳照进书房,几束橙红色的光映在地上。席临川心中翻来覆去地思量着,此事大概会闹到怎样的地步。
四十多个人……
他并不信那四十多个人皆是细作——譬如那封与红衣字迹一般的信便是仿造的。
但是,这样的事,并非他肯信就可以“到此为止”。
于皇帝而言,要顾的是大局。所以要么他将这四十多个人查个明白,谁是、谁不是皆无差错;要么,或许就只剩了等着皆尽赐死的旨意下来,连带着他也要遭受一番议论。
若再想得黑暗一点:但凡这四十多人里有一个说是受他指使,禁军都尉府为保稳妥就会顺着这个路子审下去,严刑之下难免有人服软,到时候便成了“人证物证俱在”,他有口难辩。
他不是怕死的人,却怕会牵涉太多人跟他一同去死。
目光停在案上放着的那一摞信和禁军都尉府比照笔迹后写出的结果上,席临川沉吟一会儿,叫了齐伯进来。
“你亲自去淄沛一趟。”他道,“挑一处够好的宅子,把家具仆婢都置办齐了。”
“……公子?”齐伯一愕,不知席临川怎么突然对置宅子的事感兴趣了。
席临川将一张纸交给他:“如果出了什么事,你把这个公诸于世。上面的时间是我还有侯位的时候,若不细查,旁人便只能相信我早就休了红衣,所以另在自己的封地上给她置了宅子,想让她走得远些。”
应是不会有人细查吧。就算是皇帝,兴许也会最后给他一次面子,保住他想保的人。
齐伯面色一震,伸手接过那张纸,同时,却不由自主地发着抖看向侧后的屏风。
席临川微凛,睇一睇他的神色,提步向那屏风走去。
正听得心悸的红衣抬眼间一惊,吓得向后一退,便见他愈显沉郁:“你干什么?”
“我……”她心虚了一阵子,调整一番心态,迎上他的目光,“我想知道将军到底出了什么事。”
席临川眉头轻挑:“朝中的事和你无关。”
“那将军为什么要送我走呢?”
顿时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