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火把下,顾将军那张本来就够黑的脸显得更黑,见了那点头哈腰迎上去的看守,也不说话,举起蒲扇般的大手劈头盖脸地搧下去,安怡还没看清楚呢,那看守就已经扑倒在地,捂着嘴哀哀求饶起来,再接着,吐出了几颗白牙和流了满嘴的血。
好大的手劲啊。安怡顿时肃然起敬,崇拜地朝顾将军看过去,然后收到两道相当不善的目光,却是谢满棠穿了身不起眼的普通兵士服装站在暗影里,玉树临风、卓尔不群地冷眼斜睨着她。
安怡朝他挑衅地勾了勾唇角,继续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顾将军。顾将军收到,浓黑的眉毛纠结地跳了跳,有些不自在地背过身去,威风凛凛地指使人:“你们去把屋里人都弄出来清点!”
果然不出安怡所料,隔壁房间关着的仆妇丫头等人全都是昏睡着的,冷水浇上头脸才清醒过来,却仍然茫然不知所以然。欣欣丫头醒过来后呆呆地看了看周围,很惊喜地发现所有人都在外头,便欢天喜地的朝安怡扑过去:“姑娘,我们这是被放出来了吗?婢子早就知道不会有事的!”
安怡嫌弃地让了让,看到谢满棠那双波澜不惊的黑眼睛里多了几分笑意,于是也就跟着笑了。
除去被留在隔壁院子里做粗活的两个男仆被烧伤外,所有被关押在这里的安家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安怡觉得简直是奇迹。当然,所谓的奇迹除去难得的好运气之外,通常还和充分的准备有很大的关系,安怡再次看向在角落里玉树临风的谢某人,给了他个赞赏的眼神。
谢某人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表示他收到了她的敬仰之意,并且不介意再多一点。
安怡忍不住眉眼带笑。谢满棠斜睨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太得意了,还是关注正事要紧。安怡便收了笑意,沉着脸看顾将军怎么处理这事儿。
顾将军用震耳欲聋的声音道:“圣上既然把差事交给了我,我就要办好。这些人若是在谁手里出了事,谁就是和我老顾过不去!今日之事你们休要再和我说长道短,先将这个玩忽职守的狗东西给我斩了!”
就有人上来阻止,说是今日这火起得不明不白,一群人昏睡得更是不明不白,一定要彻查才好,先留着这个人的狗命才好审查。又有人持不同的意见,认为就该杀鸡儆猴,顾将军怎么说底下的人就怎么做。
两方正闹得厉害之际,顾将军身后一个亲兵不声不响地走上前去,抽出腰刀就将吓得面无人色的看守一刀砍下了头。污血冲天而起,安怡迅速捂住了安愉的眼睛。
于是一片安静,所有的人声嘈杂声顿时消失无踪,只有风仍然呜呜咽咽地响,空气里除了火烧过的灰尘味儿还夹带着冲鼻的血腥味儿。
顾将军威风凛凛地横扫了场中众人一遍,带了几分挑衅地道:“你们谁还有话要说?我不是不让人说话的人,想说就说吧。”
之前看守要说,被他一巴掌打掉了半口牙齿,后来大家要说,他的亲兵就砍掉了看守的脑袋。现在谁还敢说?众人都垂着眼,表示自己没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