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惠姨娘不是别人,正是当日那赐婚圣旨下发之日,云忠孝夜晚住宿那院子的主人。惠姨娘是这后院唯一在权力上能与寇氏抗衡的,首先其出身名门,虽是妾,但却也是官家嫡女。
加之,她是自愿跟随云元帅,可以说是对大自己十几岁的云元帅一见倾心,云忠孝自然对其宠爱有加,加之前几年为其诞下了最年幼一子,更是被大宠特宠。
男人,尤其是老男人,最是在意这老来子,因这是其年轻的象征。
话说那一日,安公公夜半到元帅府宣了圣旨,云元帅从惠姨娘的院子出来,转身便去了主母寇氏的房间,这是什么?这是奇耻大辱!虽周围姨娘们不说,但心里却是暗暗鄙夷着,大半夜的能将男人丢了,丢脸、丢份。
所以,惠姨娘是极为讨厌这苏涟漪的,而苏涟漪新房中九名丫鬟嬷嬷,其中七名是寇氏的,而有两名则是她想办法塞进去的心腹,想着借机找找苏涟漪的茬,最好能抓到寇氏的把柄。
但谁成想,那两名丫鬟回来后,一口咬定苏涟漪从头到尾都端坐床沿,这么一坐就是几个时辰,众目睽睽之下,她们无法下手。
气得惠姨娘只能干跺脚又无可奈何。
本来今早想看着一场好戏,但如今看来,老爷和寇氏都接纳了苏涟漪,她就一下子来了火。
苏涟漪、涟漪郡主?再大的名头也是寇氏的儿媳妇,她让苏涟漪下不来台那便是打寇氏的脸。至于老爷那边,她回头就说,帮着老爷出气,毕竟老爷也曾在在她面前表现过对苏涟漪的厌恶。
于是,涟漪并未在老对手寇氏那里碰了钉子,相反在惠姨娘这下不了台。
“惠姨娘,请用茶。”涟漪恭敬地端着茶,微微福身。
那惠姨娘大概三十多岁,出身优等、面容姣好,加之被三公之一的云元帅宠着,与一品诰命夫人寇氏斗着,早已无法无天。
苏涟漪上前恭敬端茶,她非但没回应,还扭头与元帅聊了起来。
云忠孝自是知晓惠姨娘的意思,虽对苏涟漪有了改观,但想到他在朝堂上丢的脸,想到为了这个女人,父子关系几近僵持,也有一些火。内心想,就给个下马威吧。
于是,云忠孝也就与惠姨娘随意说了几句。
众姨娘都看着苏涟漪淡淡笑着,那眼中含着什么情绪,道不便说出来了。
寇氏不知该是喜是气。喜的是,苏涟漪下不来台;气的是,这惠姨娘明着是刁难苏涟漪,暗着是打她的脸。
“惠姨娘,请用茶。”这一次,苏涟漪在“姨娘”两个字上,下了重音,只要耳朵不聋,都能听懂她的意思。
云飞峋眸中寒光一闪。
惠姨娘听见苏涟漪强调她最在意的身份,气愤难当,更是扭头对云忠孝说得欢快。
苏涟漪眸中一冷,看向云飞峋,见到飞峋眼中的凶光,便知飞峋也是讨厌这姨娘的,便没了顾忌。
勾唇一笑,恬淡面容巧笑倩兮,将那茶碗回手又放在了身侧陪嫁丫鬟端着的托盘上,对云忠孝倒是深深一拜。“公爹,打扰一下,涟漪有件要紧之事想说,这关乎到公爹的身体健康。”
云忠孝一愣,停了讲话,“什么事?”是人都惜命,尤其是高位之人。而苏涟漪名满鸾国的原因不仅仅是其做生意的手段,更是其医术。相传她至少将两个一脚踏入鬼门关之人拉回,而金玉公主难产能母子平安,也是苏涟漪的手笔。
剖腹生子,听着便让人胆战心惊,根本无法想象到将人的腹部割开,如何还能活下来。
涟漪一笑,“涟漪早就听飞峋说过,公爹武功盖世,想当年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今日晨起见之,也心生佩服。但就如清晨涟漪所说,公爹的出腿力道有余而速度不足。力道,便是身体基本素质,是一个长期健康的表现;而速度,则是一个近期的健康表现。”
众人不解,这是怎么回事?敬茶还没结束,怎么还诊起病来了?
云忠孝拧眉,“你继续说。”
涟漪恭敬点头,“近期,公爹是否偶尔食欲不振,胸闷,若急着站起后觉得头晕,身体偶尔觉得不适?”
云忠孝点头,“是,怎么?”
为什么苏涟漪一猜一个准?因为此时为春季,人的火气大、气压低,是人多少都有这些症状,不仅仅事云忠孝一人。
“涟漪猜测,是被染了一些妇疾。”涟漪道。
“妇疾?”别说云忠孝,周围人都是一愣,什么意思?
涟漪耐心解释,“公爹切勿着急,妇疾,顾名思义,便是妇人得的病,虽会多少通过房事染给男子,但不会引发大病。但虽无大病,为了健康着想,也得多少避开回避一段时间,等病妇痊愈后再行房事。”
张口一个房事,闭口一个房事,有一些未成婚的云家女儿都羞红的脸。
但苏涟漪的语气却全无猥琐,而是一种科学严谨的态度,此时她不是什么女子,而是一名大夫。
云忠孝终于明白,“这妇疾可医治吗?是谁得了,能查出吗?”
涟漪心中暗笑,不是查出来的,是栽赃过去的。敢为难她?敢和她苏涟漪公开叫板,那她就要让那人看看,和何后果。
“回公爹,这妇疾自是能痊愈的,放心。而这病谁得了嘛……涟漪怎么好意思直接说出呢?”涟漪微微一笑,垂下的睫毛掩住眸中阴戾,“这病,在几方面所有显现,请各位姨娘自我检查一番。首先是脾气暴涨,无缘无故发脾气而自我无法控制;其次是肌肤恶化,具体体现在额头时不时长出或多或少的痘疮;第三是月事不调,或早或晚,有时甚至几日;第四是突然间莫名肥胖;第五,便是耳鸣,严重者间歇听不见身侧周围人的话语。”
听到最后,姨娘们明白了,这苏涟漪是借机讽刺惠姨娘刚刚对她的敬茶充耳不闻,无奈其有病。
心中暗笑着,向惠姨娘看去。
当他们看到惠姨娘时,才猛然想起,最近几日惠姨娘突然反常地剪了些留海,从前,她可是最喜欢亮出自己光洁的额头的。难道,她在遮掩什么?
惠姨娘一听,五条,自己竟占了四条半!除了最后一句是苏涟漪明显栽赃外,前四条办自己竟都符合,大惊!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厚重的留海,生怕那留海不小心分出道印,将额头上的疮痘露了出来。
其实苏涟漪不是信口雌黄,她说的都是女性内分泌失调时常得的病。而内分泌失调病症众多,苏涟漪挑了几个惠姨娘最有几率有的道出,可谓是“对症下药”。
人体有内分泌系统,其分泌各种激素和神经系统一起调节人体的代谢和生理功能。正常情况下各种激素是保持平衡的,如因某种原因使这种平衡打破了,即某种激素过多或过少,便会造成内分泌失调。
女人,能有几人没有这些症状,何况她从前为医生,面诊的功力是有的,一眼便看出惠姨娘身上的病症。
此时别说惠姨娘,其他也有几人发现有相关症状,只不过没吭声,大家都知道是苏涟漪对付惠姨娘,便安下心来看热闹。
云忠孝半信半疑,一方面怀疑苏涟漪是信口雌黄,另一方面又觉得苏涟漪不是当众说谎,若她真是说谎,惠姨娘此时的惊慌如何解释?自己的胸闷气短又是如何解释?
“呀,公爹,实在抱歉,涟漪这从前行过一阵医,习惯使然,竟不分场合的为公爹诊起病来,真是没个眼力的。”扭头,身后两名陪嫁丫鬟道,“乐蕊、秋灵,还不快换一盏热茶?”
该说的她都说了,就算是不上钩,也给他们添个膈应。
其实她也不算是随口胡扯,内分泌失调的女子有时便伴随着妇科疾病,而与有妇科病的女子行房事,男子本就是有几率染上一些病症,只不过几率小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