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2 / 2)

名医贵女 贫嘴丫头 3158 字 8天前

笑了笑,路遥知马力,云夫人到底因何说出这样的话,以后便知了,而她现在确实没什么闲心去管云夫人的事。

没多一会,便入了云忠孝的书房。管家道,“郡主请稍等,小的早已派人去通知老爷,想来老爷随后就到。”

“辛苦管家了。”涟漪随意答应着。

光线越来越暗,已入了傍晚。丫鬟们如鱼贯入,有端上茶点的,有掌灯的,有在书房四周燃艾草熏蚊虫的。管家退了出去,苏涟漪未入座,而是在云忠孝的书房中慢慢走着,观赏其布置。

不知为何,看着这书房,从前对他的反感却莫名消失。难道是因听云飞扬说起从前云家之难?难道是因云忠孝好歹是飞峋的父亲?或者是因,这书房竟与飞峋的书房很像,也许这些舞刀弄枪之人的书房都一个模样的。

不一会,只听门外管家恭敬道,“老爷,郡主正在书房内等候。”紧接着,便是沉稳带着节奏的脚步声。

涟漪转过身,对云忠孝深深拜了下去,“儿媳为父亲请安。”

来者正是赤虬元帅云忠孝。

就如同他的称号,云忠孝留有美虬,但却不适红色,而是略显发黄,其称呼难免美化,于是便成为赤虬。而如今,那威武的元帅也日渐衰老,美虬几乎半数为白。

云忠孝武将出身,身材自然魁梧,虽如今天命之年,又转为文官,但因日日操练,并未发福。因面部一半都被胡须覆盖,无法窥其全貌,但那双眼却极为深邃,笔直的鼻梁高挺,这是苏涟漪第一次仔细观察云忠孝的容貌。

云夫人的双眼精致略显狭长,而云飞扬便是遗传了云夫人那双精致美丽得眼,将女子勾引得心神不宁。

而云飞峋的双眼深邃粗狂,有着一种神秘与野性,不似云夫人,原来是遗传自他的父亲,云元帅。

苏涟漪看到云忠孝的眼,忍不住又想起了云飞峋。转眼快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毫无音信,罢了,她念也念过、怨也怨过、恨也恨过,如今早淡定,顺其自然了。

云忠孝闻此,点了点头,伸手一指一旁的座位,“坐。”自己则是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没有多余的客套,没一句废话。

涟漪入座,既然云忠孝这么直来直去,那她也省了一些功夫,开门见山。“父亲,这一次儿媳夜中叨扰是有事相求,想借父亲的几名姨娘。”

云忠孝能猜到苏涟漪是因东邬城之事而来,原本以为她会求自己想办法,却没想到,是来借姨娘的。“是因东邬城之事?”

涟漪点头,“对,不知父亲对商部之职责是否了解。”

“恩。”云忠孝答。

苏涟漪也不管云忠孝这一声回答是了解还是不了解,继续道,“自打先皇病危,东福王便加紧了剥削,搜刮民脂民膏以招兵买马只等叛变夺权。东邬城百姓生活艰难,又经过战乱,如今更是困苦不堪。”

云忠孝浑身僵住,深邃的眼猛地一涨,但瞬间,又如同想到了什么一般,将自己的情绪压抑了回去,恢复了平日里那顽固的模样。

“虽我没亲自去过东邬城,但在一个月前派人去东邬城考察过情况,其经济受到重创,物价飞涨,一些投机倒把份子更是发这战争财,趁机哄抬物价,百姓们的存粮早被东福王搜刮了干净,甚至连城外野菜也被挖了干净,虽东邬城暂无天灾,但下一批粮食也要几个月后方才收获,何况,收获的粮食也未必够东邬城几十万人食用。”苏涟漪平静地复述东邬城的状况。

“恩。”太阳已彻底落下,室外一片黑暗,书房内靠着灯烛照明。灯烛光照射在云忠孝的脸上,在其深邃的眼窝处洒下阴影,让人看不出他的眼神。

“而此情况不仅东邬城一座城池,周围几大城池皆是如此,可以说涵盖整个东部地区。如今即便是朝廷拨粮下去,别说是车水杯薪,更是治标不治本。若想真正平稳物价,便要发动东部人民自救,援助濒临破产的守法商人,以抵御投机倒把的非法分子,辅以向贫苦百姓资助以及捉拿危险分子。”苏涟漪也不管云忠孝是否在听、是否愿意听,只是将她未来所要做之事,一一说出。

她刚刚隐约看到云忠孝眼底的挣扎,如今正好验证了她之前的猜想——他无法真正相信她,信任他。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自己效忠一生的君王所欺骗谋害,也难怪云忠孝不能轻易信任她。

无妨,她苏涟漪也不用强求他人信任,她从来都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而商部正是要针对濒临破产的商人进行贷银援助,将商人们扶植起来,商业才能正常,而物价才能平稳,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但虽是将银子贷给商人,为了保险起见,却不适白贷的,其需抵押之物要远远比所贷之银的数量要高。也许是传世祖屋,也许是传家之宝,为恐商人们以为朝廷借机抢夺他们财务,便要找一些德高望重之人做担保或做一个领头人,而我听闻,徐姨娘便是出身当地富商大户,于是便想和父亲借了几名姨娘去,看看能不能说服她们家人,做这领头人。”

苏涟漪的语速不快,不急不缓地慢慢说,而云忠孝一动不动,十分认真地听着苏涟漪的话。

少顷,云忠孝点了点头,“好。”

涟漪知晓这“借人”不会遭到拒绝,毕竟她可是有着皇命之人,但却未想到,云忠孝这么痛快,从头到尾说过的话未超过五字。也罢,她从来也没有和云忠孝纠缠的打算。

站起身来,恭敬对其见礼,“那就多谢父亲了,若无事,儿媳便去找徐姨娘等人。”

“等等。”就在苏涟漪准备离开时,云忠孝却突然出声叫住了她。

涟漪好奇看去,只见云忠孝铺了纸,磨起了墨,而后执笔蘸墨,在纸上快速地写了什么。

几十个字写罢,将那未干字迹的纸放于一侧,又写了一张。一盏茶的功夫,便写了五张纸——原来这是五封短信。见墨迹干,云忠孝将那纸小心折好,而后放入五只信封中,信封上写了名讳。

涟漪不解。

云忠孝将那装了信的五只信封递了过来,“这五人,从前与老夫有些渊源,也许能帮到你。”

涟漪没想到云忠孝竟能帮她,也不推迟,伸手便接了下来。“儿媳多谢父亲,若父亲无事,儿媳便去徐姨娘的院子了。”还是和云忠孝亲切不来。

云忠孝点了点头,“看着苏涟漪即将出书房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说了句——涟漪。”

苏涟漪又停住脚步,难道这厮还有什么宝贝送她?来者不拒。

这一次,云忠孝没掏什么宝贝,而是犹豫再三,即便是有胡须掩盖,但其面部表情还是十分明显,他在挣扎。

“涟漪,辛苦你了,东邬城的百姓,就拜托你了。”好半晌,一句话才从云忠孝口中慢慢而出。

苏涟漪知,这句话虽看似简单平常,但对云忠孝而言却很难。也许他已多年未表达过自己真正的内心了。

苏涟漪还知,云忠孝此番话并非是对她的信任,而是因他真正心系东邬城的百姓,毕竟,当初他是受人爱戴的驻守元帅。

“父亲请放心,儿媳定当尽全力。”涟漪道,而后轻声补了句,“我发誓。”

云忠孝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好像一副背负许久的重担可以安心放下一般,伸手做了一个手势,那手势好似在赶人走,但实则却掺杂了一丝亲切。“去吧。”

涟漪点了点头,这一次并未再折回,而是跟着门外等候的管家一路向后院的深处而去,那里有一个院子名为丁香院,正是徐姨娘所住得院子。

……

对于苏涟漪的来意,徐姨娘一无所知。她是一深宅妇人,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认命。而从希望到失望最后至绝望之事,也并非一件半件,早已习惯。

至于涟漪郡主之事,她起初是十分期待的,日盼夜盼,只盼着能救救自己母家,但十日过去了,二十日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什么商部贷银却石沉大海。

她出身商户,自不是那么单纯,思来想去,便以为是皇上借机搜刮官员们的存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