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读过林延潮的尚书古文疏证,才学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轻易不肯从别人之见。他们对林延潮高书中观点有些不信服,故而都是带着疑问前来,打算切磋一番。看一看这与他们共为解元的林延潮是否名副其实。
不过顾宪成听闻林延潮醉了,不由一晒道:“我还以为林解元。闭馆读书,是为了备今科春闱。未料到他却在会馆里白日大醉。”
魏允中在旁道:“顾兄,凡名士必有雅好,嵇康,阮籍都是好饮的。”
魏允中转过头对翁正春二人道:“在下与林解元,同受过凤州先生点拨,说来我与他也不是外人。”
当下数人一并入内,来到林延潮屋中。
见林延潮泰然高卧,一壶酒歪在一旁,满屋子都充斥着酒气,顾宪成,魏允中二人对视一眼,心想林延潮果真醉酒了。
不过二人都不说话,魏允中笑着与叶向高,翁正春说话,而顾宪成则是一晒,走到林延潮桌案边,随手将他那刚写好的‘漕弊论’拿了起来,对左右道:“这莫非是林解元刚写就的文章,如此我等拜读一二。”
说着顾宪成就读了起来,方读至一半,脸上的狂傲之色倏然消退,对一旁魏允中道:“魏兄,你来读一读!”
魏允中点点头,当下到顾宪成身侧,顾宪成先是读完,抚须不语,而魏允中从顾宪成手中将文章接过,凝眉读之。
半响之后,魏允中对顾宪成叹道:“此真文章华国也!”
顾宪成皱眉道:“此文虽可称佳作,但文章华国也太过了吧!”
翁正春与叶向高对视一眼,也是将这篇‘漕弊论’取过读起来。
魏允中道:“顾兄,以往斥时事的文章,数不胜数,却皆不如此文。此文已至事昭而理辨,气盛而辞断之境,以振奋人心之语、发人深省之言,刺天下漕运之弊。”
顾宪成道:“我读此文时,但觉胸中义愤填膺,难以抑制,对于文词用笔倒是忽略了,以我观来,此文文辞倒是次之,最了得是辞能达意。”
魏允中道:“顾兄,此真知灼见。”
然后魏允中向翁,叶二人问道:“此为真为林解元所作吗?”
翁正春也是十分佩服地道:“此屋只有宗海兄一人独居,如此气势磅礴,宏阔铺陈的文章,也正是宗海兄的手笔。”
魏允中闻言叹道:“必是宗海兄见漕弊之事,故而悲愤不已,醉酒之下,方才写下这篇文章来。那似我等终日埋首书海,以求闻达,相较林解元,抱负天下,我等不过一介书蠹罢了。”
顾宪成闻言也是动容,脸上抽动,长叹一声。
原本二人以为林延潮醉酒是放纵,现在将之视作忧国忧民,悲愤而饮,这是什么胸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胸襟啊!
当然若是他们知道林延潮写此文的本意,是拿来战斗的,恐怕就是另一个反应了。
顾宪成,魏允中二人都是有自尊心的读书人,顿时觉得羞愧,无颜在此留下去,于是各自向醉酒在塌林延潮施礼,然后匆匆离去。
翁正春与叶向高对视一眼道:“醉酒愧名士?这也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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