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还要三天!”李荧蓝不高兴。
高坤沉默了。
李荧蓝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他说话,不由道:“你在想什么?飞机上不能带米线,而且机票够买一百碗了。”
“没有……”高坤否认,但是底气有点虚。
李荧蓝翻了个白眼,暗忖这丫还真有这个念头了?明明对自己是这么死抠的,有时候怎么这么傻呢。
“你扫完地了吗?”
“扫完了。”
“我明天也要拍扫地的戏。”
“嗯?”高坤疑惑。
“就是大毛笔在地上刷刷刷,又可以显示武功高强,又能显得附庸风雅,偶像剧里都被用烂了的梗……”
两人就这个拍戏的问题絮絮叨叨了半天,内容十分无聊傻缺,换个人李荧蓝估计连眼神都懒得参与,这回却都是他在说,高坤偶尔也会贡献几个白痴问题,然后两人还能就此展开几个回合的讨论,直到李荧蓝的声音慢慢地弱了下去。
“今天被吊着……手好酸,明天一扫又要手酸了……”
那头的高坤原本静静地听着,忽然叫了起来:“荧蓝荧蓝……”
李荧蓝迷糊间手也正往枕头下摸去,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加之高坤的声音,这才茫然地醒了过来。
“挂了手机再睡,不要放在床头。”
李荧蓝不甚情愿地应了一声,想着高坤也该休息了,只有不得已的说了句晚安,挂了机,然而翻身却是忽然就没了睡意,眼睛大张的看着天花板。
因为前一阵一直有高坤作伴,他的睡眠基本是没有什么障碍,所以这回出来李荧蓝也想试试如果没有对方他能不能做到基础的安眠,结果证明……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高坤。
但至少情况在变好,李荧蓝安慰自己,也许有一天就会彻底没事的。
不过,就算不好又怎么样呢?只要高坤在,自己能睡得好就行了。
想到此,李荧蓝心里一暖,又慢慢闭上了眼睛。
而那边,高坤收了线后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放下手中的扫帚,拿起刚才从门边的地板上捡到的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高坤脸上的平静渐渐化去,眉头紧跟着皱了起来。
他进了主卧,思考了一遍李荧蓝习惯的收纳方式,最后拉开了他床头柜的第二层,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要找的东西。他会给李荧蓝收拾东西,但是有些太隐私的,高坤之前从未有窥探的意思。
此刻他从里头拿出了一份文件袋,高坤又注意到抽屉边还放了好几瓶的安眠药。
高坤一一拿出掂量了下,有两瓶是开过的,不过还剩大半,其余的则都原封未动,根据包装日期应该是近半年的,这说明李荧蓝服药的频率并不是很高。
高坤想着两人重新见面到现在,只要自己在的,基本没看到李荧蓝吃过药,他也有担心过李荧蓝是不是瞒着自己的病情,看来目前为止情况正在好转。
高坤有些欣慰,但一想到他会备着那么多瓶可见曾经的需求量有多大,又觉得胸肺都被揪了起来。
刚要关上抽屉,药瓶后的一样小东西却又阻止了高坤的动作。
高坤一愣,伸手将它拿了出来……那是一枚木质的四眼纽扣,硬币大小,边角有些熏黑。
虽然只在那里待了一年多,但是少教所的日子枯燥乏味,很多时候高坤都只能呆呆地坐着躺着神游天外,屋里的一床一桌,天花板上有多少纹路,这五六百天也够大家数个清楚了,更别提那每天穿在身上的囚服了是被怎么翻来覆去的折腾研究。
那衣服质量极其的差,常常不小心打一架就能撕个稀巴烂,谁弄坏了谁就得赔,还会扣分,分扣多了,那些小工就等于白做,有时候是罚关禁闭,有时候是罚劳动,但是相反,纽扣的质量却非常好,像是怕过硬的材质伤人,大部分少年的衣服都是木质的纽扣。
而高坤的制服却只坏过一回,便是在那天的大火中,他逃得时候一边脱了身上的衣裳扑火,一边则拉着刘喜乐翻窗。
手里的纽扣如此普通毫无特色,但高坤却是一眼就能将其认出,那上面还有自己不小心甩到床架时磕出来的细坑。
可是为什么属于自己的纽扣会在李荧蓝这里呢?而且似乎还放了很多年……
高坤低着头,面目隐在一片暗影中瞧不真切,只握着东西的拳头,紧得手背上都爆出了青筋。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良久都一动未动……
第二天,高坤照着找出的合同上的联系方式给对方去了个电话。
电话一直没有打通,高坤却没有气馁,反反复复从上午打到下午,终于被接了起来。
那头是个有点年纪的女人,一听高坤的来意就口气就变得十分强硬。
“没有用的,你不用跟我说了,我就是按合同来办事的,上面写了如果我有他用提前告知你们就行了,没说是要提前几天,我昨天留了纸条来通知你们,限期五天内让你们给我搬出去已经很充裕了,违约金我也能直接打到和我签合同的先生账户里,别的没什么好谈的,就这样!”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留下神色一脸紧绷的高坤。
☆、 第67章 新生(五)
高坤一连几天都试图再和房东沟通,但是自从上次之后房东便不再接电话了。
每天高坤也都会和李荧蓝发短信打电话,但对方一旦在拍戏基本几个小时都会联系不上,唯一固定的通话时间也就是回到宾馆内,好几回高坤都有要说的意思,但是听着李荧蓝疲倦的声音,有几天几乎说不到两三句那边就累得没了声息,高坤不由得住了嘴,他太了解李荧蓝的脾性,一旦被他知道,这事儿自然不会那么简单能完。
反正还有几天,荧蓝回来还能赶得及,那就到时再说吧,免得影响他的工作,高坤每回放下电话的时候都在想,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一旦通话结束,李荧蓝的睡意却常常会去了大半,直到又翻来覆去良久才能合眼。
就这么到了第十天的期限,李荧蓝原该晚上的飞机,但是高坤却在过了午夜的时候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走不了了……”李荧蓝难得话语中能听出烦躁。
高坤惊讶:“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