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嗔带怨,尾音小勾子一点点挠着心头。此女善于用话语勾起男人的想象——她摔了,摔得什么地方,又是哪里疼呢?
夜黑风高,青丝裙角齐铺散,满身凌乱,绝色美人泪盈于睫,这种场景,叫人不心猿意马都难。
云意姿前世也是做过这种勾当的,哪里不知越嘉怜此话用意何在——这是摆明了要勾 旧十胱 (jsg) 搭王炀之呢。
还真是无法无天,云意姿突然就有些好奇这位大宗姬究竟是如何勾魂夺魄的容貌,如此自信。
可惜,她发现旁边的肖珏脸色铁青,怕是再听下去,这小病秧子会给气得厥过去吧?
于是她当机立断,离弦之箭般拉住了肖珏的手,在他忍无可忍就要露面时,拽着他跑动起来。
“什么人?”三人被惊动,齐刷刷往这边看。幸好他们动作很快,一下子便穿过灌木丛、嗖地钻进了树林。
越嘉梦依稀看得个影子,冷笑几声,“这宫里真是愈发乱了。”
越嘉怜却是脸色微变。
***
景物在后退,眼前只有摇曳的青色的衣裙,飘扬的长发拂过面颊,微微痒。
肖珏感觉到凉意,方才她淋在他额头的水还没有干。他却没有办法顾及,当一个人的身体常年处于虚弱状态,突然剧烈地跑动,全部心力都只能用在奔跑这件事上。
他从未像这样失态地跑在路上过,心脏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胸腔里的空气在剧烈地摩擦,挤压着,就要所剩无几了。
云意姿也在跑,却与肖珏截然相反,觉得整个身体轻快不已。
这是十年前的她,完整的她,没有那种走一步就挤压心脏的窒闷感,没有每天数着性命流逝的压迫。
她能清楚听见风声、闻到花香,看得见很远之外的东西。她再也不受任何束缚,她的生命完完全全,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跑着跑着,觉得可以超脱人世的束缚,去到一个没有任何约束的地方——
青衣女子牵住纤细的少年,跑过流淌着金芒的渭水,跑过开花的树林,跑过绿意盎然的草地。
直到——
“你跑什么!”肖珏用力挣开她的手,后退几步,撑着膝盖大喘气,目光如同小兽般狠狠地攫着女子。
那种手心微微出汗的感觉,还有与另一个人十指相扣的感觉仍然残留着,挥之不去。
云意姿等他喘了一会儿,才弯下腰,看着他眼睛,郑重地回答,“我见公子的神情,是想要我带你离开呀。”
他什么神情?肖珏觉得不可理喻。
少年脸色通红,全是汗水。云意姿看他神色涣散,不停喘气,像被狠狠地蹂躏过一般。
然而跑了这么长的路,除了微汗,她的脸色没有太多的变化,云意姿毫无形象地坐到草地上,扇着风,“这个地方应该安全了。”
一点也不狼狈,反而很快意。
她是个十分健康的女子,肌肤明亮,富有活力,光彩照人。
为她拥有这般鲜活的生命力,肖珏感到极端的嫉妒。
他的眼底扭曲阴沉,直到她对他笑,还从旁边摘了一朵花,放在手心玩赏起来,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
肖珏平息着呼吸,再一次对她的胆大刷新了认知。在王宫里也敢这么跑,她就不怕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肖珏当然想象不到她的勇气,这可是个敢从十丈高的城 旧十胱 (jsg) 楼一跃而下的姑娘。
“你实在没有规矩。”
他气喘匀了,冷冷地说。
突然跟她讲起规矩来了,云意姿诧异地挑眉,看着他。他也觉得这训斥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威慑,蹙了下眉。
云意姿起身。
“公子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啦?”
肖珏猛地后退,受惊小兽般瞪大眼睛,瞳孔微微紧缩:
“你、你别靠我那么近!”
云意姿从他头顶捡下一片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背过身去,掩住唇,“嗬嗬嗬”笑得前俯后仰。
纸老虎啊纸老虎。
这就是十年前的公子珏?
“你去哪里?”肖珏一下子立定,对女子远去的背影喊道。
云意姿走得不疾不徐,“讲规矩,我自然是不能跟公子待在一起的,否则有失礼数,失敬失敬。自然是要与公子分道扬镳啦!”
肖珏瞪大眼睛,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拉着人乱跑,结果把他一个人丢下?
肖珏气得一阵发昏。
……对,他不认路。
他来王宫的一个月基本都待在小榭,连出宫的路线都没摸清楚,哪里知道这一片是哪儿?今日宫里举办盛会,连巡逻的人都见不到。
上次他就是在司药司附近迷了路,原地等胥宰,结果被越嘉梦找上了。
尽管百般不情愿,肖珏还是慢慢跟上了云意姿的脚步。踢石头,想象这是某人的脑袋,一踢一个准,不料踢到个棱角坚硬的,疼得倒抽一口凉气。他脸色苍白,更气了。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一片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