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存有永帝的脉案,等到杨适看出她其实是中了毒,她已经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一如当年的永帝。
钟唯唯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悲哀还是幸运了。
悲哀在于,命运多舛,幸运在于,她还能有时间处理确认一些事。
小棠捧了蜜饯过来,恰逢重华入内,伸手接过,捏两颗蜜饯递到钟唯唯面前,夸她:“吃药这样乖,多奖励你一颗。”
钟唯唯就着他的手吃了蜜饯,白他一眼:“我不喝你会放过我么?”
重华被白了这一眼,反而有些开心,觉得二人又像是回到何蓑衣未进京前的亲密无间。
安抚小狗似地轻轻抚摸着钟唯唯的发顶,低声道:“你的身子自来比较弱,杨适说了,还是得勤加锻炼,长期调养。”
说到这里,颇为愧疚,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以后我再也不没轻没重地折腾你了。”
钟唯唯立时顺着杆子往上爬:“早和你说了不要那样日以继夜,你偏不听,看吧,我被你弄坏了吧。”
重华把头抵在她的额头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朕不过是想和你生个孩儿而已。”
一阵难以言表的痛苦从钟唯唯内心生出,蚂蚁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她闭上眼睛,小声说道:“其实咱们有又又了,我这些日子仔细想了想,让他继承大统也很好,他是个好孩子。”
“不行!”重华断然否决:“我早和你说过,他不能。”
大概是发现自己的语气有点不好听,生怕钟唯唯再借机找茬,赶紧又缓和了语气:“还是咱们自己生吧,你好好调养身体,我不急了,你也别急。”
钟唯唯抱紧他,小声说:“我好累了。”
“那就睡吧。”重华给她盖好被子,坐在一旁看她睡熟了,才轻轻走出去。
寝殿门被轻轻关上,把天边的霞光也阻挡在外,钟唯唯觉得另一道门也对着她关上了。
她被关在黑暗阴冷的这一边,只能隔窗相望另一边的光明快乐。
她咬着被子,无声地痛哭起来。
缠绵之毒,是在当年伺奉先帝时就不知不觉中的招。
她想起了去年春天,韦太后在她脸上划下的那道伤口,那应该也是一次下毒。
以及去年秋狩时,被刺杀时中的毒,当时说是清除干净了,但谁能知道,那是不是也是一次有预谋的下毒,对她后面中的这些毒,是否又起着催化的作用呢?
所以说,当年的真宗皇帝始终没能生出孩子来,并且早死,大约也是中了她这种不知名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