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马没法儿骑了!
重华威严地停下来,甩蹬下马,把缰绳扔给御马监的宦官,大步朝钟唯唯走过去,一言不发地抓着她就走。
他人高腿长,钟唯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速度,又又更是需要快步跑才能跟上。
这俩拖后腿的少不得抱怨:“走慢些啦,要摔倒了,要摔倒了……”
“活该!不惩罚你们已经很宽厚了!你们是捣乱还是怎么地?这是唯恐别人不骂朕身边尽是阿谀奉承之辈呢。”
重华低声训斥钟唯唯和又又,步子却放缓下来。
钟唯唯趁机挂在他胳膊上,又又也厚着脸皮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往下坠。
重华无奈,只好拖着沉重的腿和胳膊,艰难地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实在忍不住,唇角上扬,笑出了声:“两个混账。”
钟唯唯侧头看到他的笑颜,心里乐开了花,低声说道:“陛下在我心里是这世上最英武能干的男子。”
又又耳朵灵敏,立刻加上一句:“父皇在儿子心里是这世上最英武能干的男子。”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儿插什么嘴!”重华忍着笑意,佯装不耐烦地低声训了又又几句。
垂眸斜瞟着挂在他胳膊上的钟唯唯,貌似很凶,实际没有一点力度地说:“下次再这样胡闹,打屁股!”
钟唯唯冲他吐舌头做鬼脸,又又有样学样,重华决定不理睬这两个人,板着脸含着笑意,继续“威严”地往前走。
三个人串成一串,踏着暮光往宫城深处而去。
很久以后,李安仁想起今天这一幕,总会忍不住湿了眼眶。
那时候钟彤史是为了尽力让陛下开心,所以竭尽所能了吧?
这一夜,钟唯唯竭尽温柔之事,重华恨不能将她揉碎了,吞入腹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钟唯唯绝望又难过,一时恨不得让重华永远也忘不掉她,永远也只记得、爱着她一个人,并且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
一时又忍不住难过心酸,若是他永远只记得并爱着她一个人,那他这漫长的一辈子,过得是要多么悲惨。
做帝王的人,特别是重华这样身负重任的人,就连哭也是没有资格的,更不要说是死。
哪怕就是死,也得先把该尽的责任尽到,才能痛快地去死。
她不忍心,不忍心。
钟唯唯和着眼泪,颤抖着又一次吻上重华的嘴唇,与他再次呼吸相缠。
万安宫中,昏暗的灯光之下。
韦太后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养神,身后芳晴拿了扇子给她搧着,不徐不疾送来凉风。
妙琳低声禀告打听来的消息:“说是下月初六,陛下御赐给钟氏母女的宅邸修整完成,届时陛下将会亲临钟府,祭祀恩师,追赠钟南江为太傅,钟夫人为一品诰命,钟袤为子爵,继承钟太傅衣钵……”
“凭什么!”韦太后勃然大怒,猛地睁开眼睛,怒声道:“钟南江一代大儒,教养陛下成人,追赠太傅也就罢了。
钟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贱民野种,来历身家不明,也敢肖想爵位?本宫决不允许!”
一旦钟袤有了爵位在身,正式成为钟南江的嗣子,继承钟氏家业,钟唯唯的名声地位就稳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