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的样貌,普通到丢进人丢里也寻不出来那种。
副将恨这人恨得咬牙切齿,不待楚弈发令就先给他上了一遍刑。
那报信人骨头硬得很,被切了十指也没有透露指使人是谁。
楚弈眼神阴鸷无比,知道是审不出来了,却也不让他痛快,将他带到都是新土的土坡上,用剑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口子。
那人虚弱地朝他笑:“楚弈,你充什么英雄好汉!这些人今日不死在胡人手上,也会死在他日你对朝廷倒戈的战场上!你野心如何,你自己清楚,即便胡人没能灭了你,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讥讽的话在夜风呼啸,楚弈一剑断了他舌头,守到他血尽而亡才转身离开。
副将被对方话吓得冷汗淋漓,毛骨悚然。
他们自然知道帝王的忌惮,略不安地问:“将军,该不会是朝廷知道了我们暗中扩军的事?”
“不会知道,这个人在挑拨罢了。”
楚弈冷冷往回走,心中已经把朝中能监控边陲的人都过了一遍,回到住处,继续伏案写上呈战况的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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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帝下令姬家远征镇压,反手又把出主意的陈志尚给关押,朝堂上风云变幻,最惶恐的莫过是陈后。
她当日跪倒在帝王寝宫外,为父亲喊冤,昏过去了两回,也不得见帝王。还被帝王当着那么多宫人的面给押着丢回后宫。
陈后的儿子恒王为此亦求到帝王跟前,同样被一句不见,给推了出去。
连着两日都没能得到帝王一句话,陈家乱做一片,更有人到赵乐君府邸前指门怒骂,各种恶毒言语不堪入耳。
赵乐君也没有跟这些人客气,直接命窦正旭敢张嘴骂她的,就打掉他们的牙。
一来二去,陈家人就龟缩回了府,日日想办法在世家间走动,想要通过关系去大牢一趟。
可有了那日赵乐君当朝骂人,还得帝王支持,多少世家都不敢跟陈家人牵扯太多。他们受了怂恿,有愧于赵乐君,也怕哪日就被赵乐君抓住把柄,当朝再被骂成第二个老匹夫。
在陈家被打压得如同无头苍蝇的第二日,赵乐君进宫去了太子那里。
春寒渐收,宫人都已经穿着轻薄的春衫,太子身上还是厚重玄袍,一张玉面无血色。
赵乐君听到他咳嗽好几声,心疼道:“那日到牡丹园不是好好的,怎么回宫身体又差了。”
太子笑着摇头:“本来自小就不太好,每到季节变化,总是要咳嗽的。阿姐怎么还大惊小怪的。”
少年一脸无所谓,温润浅笑,赵乐君心里却是不见轻松。
“阿姐,你什么时候去跟外祖父汇合。其实姬家出征到南阳,是好事……”
太子不愿她在自己身上放太多注意力,岔开话题。
她扫了眼他有些深的唇色,缓缓地说:“且再等两日,此时外祖父恐怕刚刚收到消息,我也已经派人去说明事由。连云这两日有来给你号脉吗?”
她还是转回到他病情上,太子无奈点点头回道:“来过,老毛病了,慢慢调养就是。阿兄回来这两年,其实已经见好。”
结果赵乐君又沉默了。
太子对她的反常不解,小心翼翼去打量她眉宇间的神色。
他阿姐是如寒梅一般的女子,冷艳孤傲,不说话时更是不怒自威,淡淡一眼扫过来,他有时也会心里打怵。
眼下她果然是冷着脸。
“阿姐,怎么了?”
似乎是提起连云,她神色就不太好了?
赵乐君确实是因为连云心里恼火。
那日连云跟她坦白,自己去联系了放在胡人身边的探子,让要结盟的胡人知晓楚弈不在军营,想以此让楚弈吃亏。
她当时第一反应是连云疯了,这如同叛国!
后来,连云惨白着脸吐露,说他迟早是要让胡人攻打上郡的。
他一直在给姬家谋划,胡人结盟,姬家必然也要帮着上郡,只要能顺势收回丢掉的一半北地,姬家就可以重拾威望。
赵乐君到现在脑子里都还是连云那句:“君君,你和太子不能再被动了。以其求和,不如强大到让别人不敢轻视!”
其实她会愿意让姬家军去镇压南阳,就是算准了帝王会让陈家担去所有错处,她也能借此机会让姬家重振威望。
偏连云那头因为出于对楚弈的个人厌恶,先让上郡乱了起来。
南阳王再三解释无用,霍廷被逼得自然是要反的,如今局面就成了内忧外患。
跟她原本的预期偏离了。
赵乐君思绪纷乱,可如今只能等楚弈那边的状况,才知道下步要怎么走。
太子问了一句,没有得到答复,有些拿不准阿姐跟连云之间怎么了,还是说阿姐发现他和连云的约定?
这么一想,太子心头就带着不安,频频去看长姐。
外头突然喧闹,有内侍一路高喊:“皇后娘娘,您等等,奴婢先去通报一声。”
“——滚!”陈后尖利的声音响起,人也冲进大殿,“赵乐君,你如此害我陈家,就不怕有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