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接下来做什么?”
“别和他废话。”项述喝道,“把心灯所有的力量一起给我!像你曾经设想过的!”
陈星蓦然一震,想起他们在很久以前,毫无对策时,自己的念头就是到得最后的战场上,燃尽心灯,全力一搏。
“动手!”项述喝道。
奔马撞开拦路敌军,项述抬脚一蹬马镫,左手搂陈星,右手将不动如山横扛,大声道:“跟着我!”
陈星祭起心灯,刹那两人身前光度提升,在祭坛下爆开,项述化身护法武神,袍襟飞扬,右手持不动如山重剑,握紧陈星的手,飞身上了幻魔宫祭坛!
苻坚正在被魔心释放出的缭绕黑气所转化,一如曾经的项述,但在他的内心深处,没有陈星所种下的心灯种子。眼看项述借来心灯之光,剑身九个符文刷然亮起,一剑贯穿了苻坚的胸膛!
“孤如今已是天地——”蚩尤之声狂吼道,“无知至极,竟妄想以你手中之剑,撼动天地脉——”
项述那一剑刺穿了苻坚,苻坚却张开嘴,狂妄大笑,双手反而握紧了剑刃。陈星来到项述背后,喝道:“破!”
继而陈星全力释放心灯,按在项述背上,霎时心灯透过项述的身体,注入不动如山重剑之中。而在苻坚身后,则是疯狂爆发、与项述开始争夺不动如山的蚩尤,魔气通过苻坚冲击不动如山,心灯则通过项述开始净化苻坚的身躯。
项述与苻坚,这两名神州大地的王者,犹如肩负着各自的天命,于祭坛中央竭尽全力,背后则是掌管心灯的陈星,与凝聚魔气的蚩尤!
然而蚩尤的力量强大了太多,此时的魔神与天地脉相连,聚拢了淝水上百万死者的怨气,心灯在那魔气的飓风之中已显得微弱无比。
“项述!”陈星焦急喊道。
眼看魔气已侵蚀了不动如山,朝着项述的身体倒卷而去,将他雪白的武袍染成了墨般的浓黑,鎏金战甲竟是被魔气覆盖,现出长满倒刺的勾甲。项述正在疯狂抽取陈星的心灯力量,陈星虽不至于吐血,却已感觉到,燃烧自己魂魄为代价,绽放出的心灯之光正在变得越来越微弱。
我要死了……陈星在那一刻,忽然有种强烈的念头。
接着,陈星放弃了生还之念,一步上前,从身后猛地抱住了项述的腰。
下一刻,项述战甲上绽放出的倒刺蓦然刺穿了陈星的身躯,鲜血飞溅。
“星儿……”项述哽咽道。
陈星已化身光体,低声道:“项述……”
鲜血在两人身前漫延开去。
燃灯千里,光耀如昼!
心灯在陈星临死前的一刹那铺天盖地爆发,陈星化身为光体,肉身尽碎唯余三魂七魄,魂魄中最后的光芒随着他的死去而被彻底释放出来,化为海量的强大能量,就像在万法归寂的浩瀚海洋中,重新引动了一股天地灵气!
只是,这股灵气却是以生命的消失作为代价。
项述疯狂大喊,双手持剑,抵住苻坚,将他推向魔心,争夺到片刻的机会,一剑架在苻坚胸膛上,将他与魔心同时刺穿!
蚩尤发出怒吼,然则就在那一瞬间,陈星的腰坠脱落,一声凤鸣温柔地在这强光之风中响起,陈星的身体再次开始燃烧,漫天火焰飞来,朝着他的身体随之一收。
“痴心妄想!”魔心瞬间喷发出漫天的魔神之血,污染了凤凰,凤凰马上转身,欲逃离这满是污血的风圈。然而魔气与魔血爆散开去,轰然击中陈星、项述与新生的重明。
世界重归黑暗。
然而只是短短顷刻,天地间又亮了起来。
陈星发现自己躺在项述怀中,两人睡在一间废旧木屋的榻上,同时睁开了双眼。
“这又是哪儿?”陈星环顾四周。
项述马上起身,推开屋门。
“我们失败了,”项述说,“蚩尤复生了。”
陈星与项述俱身穿单衣,离开木屋,站在高地朝下眺望。
荒原上到处都是魃,死亡的气息正在神州大地肆虐、弥漫。天色昏黑,天脉隐没,星辰不再闪耀,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草木枯萎,溪水中散发出一股黑气。
“应当到了淝水一战的数个月后。”项述通过推测,大致厘清了事情经过,如果那天他与陈星没有分别,而是一起去面对蚩尤,事情的最终走向,便将得到这么一个结果。
“重明!”陈星转头,发现了凤凰。
茅屋一侧,停着一只半身腐烂的红色鸟儿,那是被魔神血所侵蚀的凤凰,它在心灯释放出的灵力下重生,再以涅槃之力为陈星重塑了身躯,继而遭到魔神血污染,更在万法归寂之时,缺乏天地灵气,甚至无法化出人形。
凤凰拍打翅膀,艰难飞起,离开山岳。
“它想带咱们去什么地方,”项述说,“跟着看看。”
两人在村后找到了一匹马,项述依旧带着陈星,在这漫长的梦境中,跟随凤凰指引,离开山峦,一路往西北而去。
神州成为被污染的土地,以淝水河畔战场为中心,开始朝着四面八方缓慢扩散。蚩尤已不知去了何处,陈星却无暇去找了,反正这只是鲲所看见的,曾经有关未来的梦。
沿途他们渡过溪流,追着凤凰离开的方向而去,四周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风雪茫茫,进入了高原地区。
“回到敕勒川了?”陈星问。
“不,”项述说,“这里不是塞外。”
群山绵延,托起了一处高原,九曲黄河的上游地区,河流如巨龙蜿蜒而过。
“若尔盖,”项述辨出地形,说,“羌人们曾经居住过的故乡。”
陈星隐隐约约,想起在极其古老的书卷上,所阅读过的传说。
在那高原上,出现了一处孤零零的神殿,神殿倚山而建,面朝东方浩大的中原大地。凤凰飞向神殿,从天窗中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