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找来了,我也就不在床上躺着了,其实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是想休息几天罢了。我让王木田趴到旁边的那张床上,把后背上的三个黑手印全都露了出来。“我说,王哥,我现在先给你把这三个手印弄掉,不然你身子恐怕受不了这里面的阴毒。不过会比较疼,你忍着点。”
“没事,兄弟,放手来,咱也是从小打架打出来的,关二哥刮骨疗毒那样的咱不行,一点小疼,还忍得住。”王木田毫不在乎的给我比了个大拇指。
“好,那我开始了。”从床头柜上拿过切水果的小刀,用纸巾擦了擦,然后左手扬起一团灵火,给小刀消了下毒,用刀尖在最大的那个手印的中心处,划出了一个十字形的伤口。伤口不深,一些黑色的血从伤口里缓缓的溢了出来。
瞎子的书上提到过一些简单粗暴的拔出阴气的方法,受到之前夏天翔的启发,我决定用拔罐法给他去除阴气,当然,我绝对没有想过因为陆晓晨之前的恶劣态度而对他进行报复。真的。
把干地黄揉成粉末,扔进了火罐里,随手扔进去一小团灵火,那些地黄末立刻就燃烧了起来。粉末状的东西,燃烧是很快的,几乎是眨眼的功夫,火罐里就不剩什么了。我把火罐往王木田后背的伤口上一扣,火罐立刻就吸在了他的后背上。
然后,拿过一根艾草,随手点燃,然后吹灭明火,让艾草冒出缕缕青烟,捏着艾草,围着王木田别后的那个黑手印画起了圈。
地黄的根在土里面扎的很深,是一味阴气非常浓重的药材,而艾草自古就是被用来扶阳通络、驱散寒邪的东西,在艾草的驱逐和地黄的吸引下,那个手印中的阴气渐渐的化作了一缕缕黑气,从伤口处冒了出来,聚集在火罐里。而手印本身则在艾草一圈圈的驱赶之下渐渐的淡了下去,直到最后,彻底的消失了。
就和那天夏天翔做的一样,我用符纸封住了火罐口,防止里面的阴气跑出来,其实这些阴气我可以让小诗吸收掉,或者干脆放了,不过现在王木田的事情还没弄明白,这些阴气很可能还有用,就暂且先留着吧。
接下来,我如法炮制,把另外那两个黑手印也给弄没了。
“唉,沈兄弟,你别说,你这么一整吧,一开始的时候是有点疼,现在却感觉后背虽然没穿衣服,却还是暖洋洋的,之前觉得身子特别沉,现在也轻松多了。”在我把最后一个火罐拔起来之后,王木田迫不及待的发表了一下他的挨刀感言。
“王总,您背后的黑手印,全都没有了,不过现在上面有些伤口,我去找大夫给您弄点药来吧。”陆晓晨在一边献着殷勤。
“不用,那么麻烦干什么。”对着自己的手,释放了一个水疗术,然后用手掌心在王木田后背的几条伤口上很随意的抹了几下,本就不深的伤口立刻就止了血,咱不是牧师啥的来着,但是这种小伤口,治疗一下还是很简单的。
至于小腿上那两排牙印,面积很小,我也懒得这么费力气了,告诉他回去之后,用小刀割开皮肤,敷点糯米粉拔一下就好了。
对于我的一番功夫,王木田是千恩万谢,不过末了他向我提出了一个请求:“对莉莉丝,能不能别动刀?”
……
人啊,对恐怖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可以逐渐提升的,可是身体却未必承受得住,当我见到王木田宝贝的不行的那个莉莉丝的时候,她正躺在江东市最有名的那座明心禅寺的客房里。客房里没有床,只有一张床垫被摆放在了客房中央,四名身披袈裟的年长僧人围坐在床垫四周,一边敲着木鱼,一边念叨着我听不懂的经文。
说实在的,我从前一直觉得明心禅寺的这帮秃子是混吃等死,蒙骗那些善男信女的香火钱的,可是自从我吃上了阴阳饭,认识了盲僧斯楠以后,我对和尚们的看法可是大大的改观,不说别的,就斯楠和尚那几手,不管是功夫还是法术,都只在我之上啊。要不是他眼睛不好外带神出鬼没的,我就是跪求抱腿也得让他加入特别行动组跟我一起干。
“阿弥陀佛,王施主,贫僧寺内的僧众们日夜为这位女施主念经祈福,可是效果并不明显,俗话说得好,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救不得她,一是我等这些僧侣未有我等自以为的那么虔诚,二是这女施主恐怕是没有佛缘。唉,善哉善哉,贫僧这边也是尽力了,不如王施主再看看民间是否有什么高人,请来为女施主诊断一下吧,切莫耽误了性命。”我和王木田进入明心禅寺的时候,就有小和尚给这里的方丈觉明大师报了信,我们刚到客房门口,觉明大师也便到了。
老和尚说的这几句话,倒也是很中肯,承认可能是自己本事不够,让我们另请高明。我和王木田谢过了老和尚,就打算进去看看莉莉丝的情况,谁曾想那个老和尚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然后双手合十口称:“阿弥陀佛,施主,我观你前世今生杀孽太重,日后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少造些杀孽,多积累功德才好。免得日后坠入阿鼻地狱,后悔晚矣。”
我让老和尚的话给弄得愣了一下,打动我的不是那句杀孽太重,而是那句前世今生。看来,这佛家之中确实高人众多啊,居然能看穿我的前世。
恭敬的对着老和尚打了个稽首,“大师的好意,小子心领了,但是佛曰除恶即是扬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第五百六十六章 一碗麻糖
“那啥,沈老弟,你为啥用这样的而眼神看着我?”也许是我眼里的鄙视太过明显了,王木田立刻就发现了我的意思,“先说好,我可没有在寺庙里偷吃过贡品什么的就算以前只是个包工头的时候,咱也没干过那种事儿,别说现在想吃啥有啥了。”
“也许,是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也说不准,济公传里不是有一段,说龙宫的太子喝多了,变成了一条大鱼,让老百姓给宰了吃了,引得龙王大怒,你家里吃饭的时候有没有迟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我继续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家里的饭菜一直是莉莉丝在张罗的。”王木田说早这里,突然顿住了,“莉莉丝的问题比我还严重的样子,你们说,会不会是问题就出在莉莉丝身上?”
“李丽思?这名字倒是蛮奇怪的。”风老爷子插了一句,“这位李姑娘是你的妻子么?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带老夫去看看这位李姑娘?”
李……姑娘……
在路上,我给风老爷子解释了莉莉丝并不姓李,而是一个洋妞,风老爷子足足愣了半天,才扭过头来很认真的问了王木田一句:“你喂得饱么?”
这老爷子……一开始的仙风道骨哪去了,居然问出这么老不修的话来,莉莉丝现在不过十七岁,他当然喂得饱了,不过过几年……好吧,我也不是什么正经人来着。
车子开到了明心禅寺,我们先是见过了方丈,然后才去了莉莉丝所在的那间客房。莉莉丝的情况比之前好多了,没有再穿着那么厚的羽绒服,毕竟身上没有那些满含阴气的手印,她也不会觉得那么冷了,据说昨天晚上,那四名高僧围着她的床垫给她念了整整一个通宵的经文。
看到我们回来,莉莉丝立刻欢叫着扑到了王木田怀里,提心吊胆的日子中,没有亲人陪伴的确不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莉莉丝,乖,没事的,莉莉丝,你在家做饭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王木田抱住莉莉丝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座抚慰,一边问着。
“奇怪的东西?没有啊,我们吃的东西,都是很平常的那些啊,怎么会有奇怪的东西。”莉莉丝操着一口依旧略显生硬的汉语回答着。
“那,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你之前没有吃过,但是最近,也就是你家在发生怪事儿之前的几天你吃到了呢?”我继续问道。
“没有啊,我们吃的都是平常吃的东西,我虽然很努力的在学,不过我会炒的中国菜也就那十几个,没有什么没见过的东西啊。”说到这里,莉莉丝突然顿了一下,“糖果算不算?”
“糖果?”我和风老爷子同时看了对方一眼,“什么样的糖果?”
“就是一种白白的,圆圆的,里面好像腐竹一样,有着很多孔洞的糖果,外面看起来跟桔子差不多形状的糖果啊。”
“糖瓜!”“麻糖!”在莉莉丝描述完那糖果的时候,我和风老爷子野口同声的说了出来。然我大概有点明白问题是处在什么地方的了。
“怎么了?沈老弟,风老爷子,麻糖有什么问题么?那是腊月二十三,我回家的时候从市场上买给莉莉丝吃的,往年我都没买过,今年顺路就买了,难道问题处在这点麻糖上?”王木田瞪大了眼睛。
“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位李小姐,额,不是,莉莉丝小姐,能把你从拿到麻糖开始到吃掉它之间发生的事情,给我们具体说说么?”风老爷子问道。
“额,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啊,亲爱的买回来给我吃的,我就拿到厨房里去,找了个碗把它装起来了,因为我怕弄脏手,还插了一双筷子在碗里,然后刚好煤气灶上烧得水开了,我就把碗放到了灶台上,先去灌水,灌完水之后又和亲爱的腻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个糖果还在厨房放着,就去拿出来吃了啊,感觉不是很甜,但是味道挺不错的,酥酥的脆脆的。我还嘴对嘴喂了亲爱的一个呢。”莉莉丝的面颊微红似乎在回味麻糖的味道,我和风老爷子则是无奈的捂住了脸。
这是赤裸裸的跟神仙抢饭吃啊。“你你你你,王哥,你让我怎么说你啊。”我那个无语啊,怪不得他黑中带金。
“怎么了?不就一点麻糖么?”王木田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二十三糖瓜粘,灶王爷上天,人间过小年。你不知道啥意思是不?那是说,腊月二十三这天,是灶王爷上天向天庭汇报着一家人一年中所做的事情,以让天庭作为对人间人家的考核的日子,给灶王爷供奉麻糖,是让灶王爷有个甜嘴,多说好话,所谓吃人的嘴短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一边捂着脸叹气,一边暗自庆幸啊,这还好不是惹到了三清四御,女娲娘娘那样的大神,否则我和风老爷子统统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可是现在也没有多少人祭灶了啊,大家不都是把麻糖当做应景的零食吃的么?为什么偏偏我会遇到这样的事情?”王木田满脸都是不理解的神色。
“小伙子,那是因为这位小姐做事的方式不对。”风老爷子说着,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串五枚用红绳穿起来的铜钱,递给了莉莉丝,“莉莉丝小姐,这叫五帝钱,你把它收好了,对你也许有帮助。”
莉莉丝道谢并接过了五帝钱后,风老爷子转头对着王木田,脸色却严肃了起来。“你的妻子是外国人,不懂中国的礼仪习俗,你就应该多教教她,否则的话,很容易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她把麻糖碗放在了灶台上,那就等于是开始祭灶了,尤其是她还在碗里插了筷子,碗中插筷子,那就意味着请神鬼前来享用。而最大的不应该,则是她在灶王爷上天之前就把麻糖拿了下来自己吃了。你们原本不供奉倒也没什么,供奉到一半又拿走自己吃掉,这不是在刷灶王爷玩么?灶王爷上了天,能给你说好话才怪!灶君就相当于神仙那边在人间的考勤官,死了的人由秦广王审判,活着的人则由灶君评定,惹怒了灶君,你还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