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凤看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知道的,我后娘的娘家是吴家庄的,咱们村里还有一个从吴家庄嫁来的,她男人叫杨大志。喏,就在村子西北头。前些天,她穿着新衣来我家炫耀,她一走我娘就骂我爹,说不会挣钱,连杨大志都不如。 我爹说谁不知道杨大志偷鸡摸狗,两人还吵起来了。我当时在干活,就听了个半茬子话。”
李竹说道:“走,我先去他家看看。那个贼人身上有狗咬的痕迹。”
李竹跟这家人不熟悉,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去敲门。小凤却狡黠一笑,把木盆放下,上前敲了几下门。
里面有个女声应道:“谁啊?”
小凤说道:“大娘是我,小凤,红妮在家吗?”红妮是杨大志的女儿。
开门的正是杨大志的妻子,杨吴氏,她看着小凤咧嘴笑笑:“小凤啊,红妮去她姥姥家了。等她回来,再去找你。”说罢,杨吴氏往小凤身边一看,故意问道:“哟,这谁啊,你家来客了?”
李竹一眼就看出这个女人是没话找话,似乎还有些心虚。
此时小白和大黄正低头,仔细地嗅着。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个粗鲁的男声:“死婆娘,你啰嗦啥呢,快点给我倒点水喝,嘶——”
小白像是发觉了什么,“汪”地一声,像箭一样地冲进了院子。
杨吴氏赶紧去拦,她哪里拦得住,大黄也跟着冲了进去。
杨吴氏一路飞跑去追狗,李竹和小凤也跟了进去。
她们进去时就看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趴卧在床上,小白和大黄围着他呜呜地叫个不停。
杨大志一看到小白,脸上不由得现出一阵惊恐之色,大声叫道:“谁家的狗赶紧唤回去!”
小白不用李竹唤就跑了过来,在她脚边汪汪叫了几声:“就是这个公的,他的屁股被我咬了几口。不信你看。”
李竹当然不能真去看。不过,她可以找人看。
为了不打草惊蛇,李竹笑着对杨吴氏说道:“对不住婶子,吓着你们了,我这就唤他走。”
李竹说着就唤回虎视眈眈的大黄,然后带着小白离开了杨大志家。小凤也端着木盆跟了上来。既然目标已经找到,李竹也无须再转悠了。小凤去河边洗衣去了,李竹赶紧回去将事情告诉姑父。
“姑父,我知道谁是小偷了,就是村北边的那个杨大志。”李竹找到杨老实,将小凤的证词,还有小凤循着气味找到杨大志的事情说了一遍。
杨老实听罢,沉吟半晌,最后点头道:“杨大志这两口子都不是啥厚道人,好吃懒做的,以前就有偷鸡摸狗的行为,还真有可能是他家干的。”
杨老实接着又问证据,李竹略有些尴尬地说道:“小白在贼人的屁股上咬了几口……”
杨老实惊讶地问:“小白咬贼时,你不在家,你如何得知咬在哪?”
李竹滞了一滞,赶紧说道:“我猜的,狗一般都咬在那里吧。反正你带几个男子去杨大志家看一看就知道了。对了把里正也叫上。”
杨老实嗯了一声,脸色阴沉。李竹又沿着院墙仔细寻找了一圈,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就怕到时候光凭伤痕,那杨大声抵赖。
李竹仔细一找,还真有收获。她在墙角的荆棘上找到一小绺蓝布,这应该是贼人逃跑时留下来的。
李竹将这个也交给了杨老实人。杨老实很快就带着几个要好的邻舍和两个本家兄弟,再喊上里正,一起浩浩荡荡地前去杨大志家。李竹也带着小白和大黄跟了上去,连小灰也没拉下。
这一帮人来到杨大志家时,把杨吴氏吓了一大跳,她一看到杨老实,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硬,目光闪烁不定。
杨老实道:“红妮娘,我听说大志受伤了,就来瞧瞧。”
杨吴氏道:“没啥没啥,就是小不心摔了一下,歇两天就好了。”
杨老实也不跟她废话,错身闪进屋就往杨大志床前走去。杨吴氏慌忙去拦。
这么多人,她一个人终究还是拦不住。
由于杨大声伤的部位特殊,李竹也不好挤上去看。
小白和大黄倒挤了进去。
“哎哟,你们掀我被子干啥。这大冷天的。”杨大志大声叫着。
里正说道:“掀你被子咋了,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都是老爷们看你一眼还能少块肉?”
杨大志胡乱挣扎着,终于还是敌不过众人。
就听杨老实气愤地喊道:“你们看,这屁股上的伤痕可是被狗咬的?还是新咬的,上面还有血印呢?”
杨大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兀自抵赖:“是狗咬的不错,不过不是你家的狗咬的。”
杨老实道:“既然是狗咬的,你家婆家为啥说是摔的?”
杨大志一时接不上话来。
杨吴氏一看事情要露馅,就往地上一坐,开始哭天号地起来。
“都来瞧瞧,还有没有天理,空口白牙的就无赖俺当家的是贼,你开了铺子,有两钱就了不起啊。”
杨老实不会跟妇人吵嘴。李竹也懒得跟他吵。就在这时,就听小白汪汪两声,钻到床底下一阵扒腾。
不多时,一身带着补丁的破蓝布熬袄子被拉了出来。
杨老实猛然记起李竹给的那一小块布,赶紧呈到里正面前说:“里正,这是在我家门口的荆棘上找到的布,你看看。”
里正两相一对照,果然是一块的。
里正瞪大眼睛,狠狠骂道:“两个物证都在,你还想抵赖。我们杨家集一向民风淳朴,没想到却出了你这个败类。绑起来见官。”
杨大志龇着牙跳下床跪下磕头求情:“里正叔,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是不得已啊,你饶我了这回吧。”杨大志给里正磕完头,又咚咚地给杨老实磕。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越聚越多。大多数人都在谴责杨大志,都说以后要小心这两口子。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们却连同村的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