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半夜三更的,也不好去烧热水洗澡。李竹只好用干衣裳帮他擦身,又给他包扎了伤口。
李竹看着陈觐喝完一碗水,吃了两块点心后,才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觐说他是被一群狗贩子给算计了,而且这群狗贩子是陆琨指使的。他们追着他跑了三条街,用网捕他,还用棍子打他。他最后咬伤了三人,又在很多野狗的帮助下才逃了出来。
李竹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可恶的陆琨,他为什么总和她过不去?连一条狗都不肯放过人。不行,她得想办法报复这个人。
陈觐像是明白李竹的心思似的,他用拽子轻轻拽拽李竹的衣裳,说道:“你不用管这事,交给我就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再耐心等一等。”
李竹很快冷静下来,她现在在京城人单势孤的,没什么依仗,同时还要顾忌杨云,做事一定慎之又慎。
“好吧,那就再等一等。”李竹无奈地说道。
“你去睡吧。”陈觐卧在地上的旧毯子上,蜷缩成一团。
李竹习惯性地摸摸他的头,上床去睡了。
陈觐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其实他讨厌别人碰他,尤其是自己的头,更不容人随便触碰。他方才似乎也一点也不讨厌,也许,是因为变成了狗的缘故。
陈觐回来了。李竹心口的一块巨石彻底放下了。她沉沉地进入黑甜的梦乡。梦中,她又回到了家里,桃花绚丽如锦如霞,一阵风吹来,落英缤纷。小白在碧绿的草地上欢快地打着滚。小白一会儿是狗一会儿是人,她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
睡梦中,李竹嘟囔一声:“小白,别变了。”
李竹说着梦话,身子一翻,就到了小床边缘。她再一番,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躺着的陈觐身上。
李竹被磕得疼了,人也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倒头便睡,睡前还嘀咕一声,这床太小了。
陈觐被砸得晕头晕头的。
次日早晨,江家人看到小白时,也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失而复得的缘故,众人对他愈发和气。李竹对他也更加上心,陈觐自己也不敢再乱跑了。毕竟他受限于狗的身躯。
李竹又打发小秋去陈家告诉陈观说小白找到了。陈观要出去办事,跟过江家门口就进来呆了一会儿,也他盯着小白看了一会儿,突然对李竹感慨道:“阿竹,我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我大哥越来越像你家小白了。”
李竹:“……”这个陈观真是一语道破真相。
李竹心中惊讶,嘴上却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也这么觉得,会不会因为我救你大哥的时候,小白也在场,所以就……”她话没说完,裤腿就被某狗拽住了。
李竹只好打哈哈:“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
陈观苦笑道:“是啊,怎么可能?我也就是发发牢骚,最近被家里的事折腾得够呛。”
李竹也十分同情陈观。
陈观说着,又欲言又止地看着李竹:“阿竹,你对我大哥……”
李竹忙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陈观本来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到自家大哥如今的景况,又觉得时机不合适,因此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观如今事务繁忙,他在江家闲坐片刻,便起身离开。
他离开不久,穆长倩便来了。
穆长倩一来,李竹就把陈觐轰出去,两人关在屋里说悄悄话。
她和陈观的婚事定在年底,现在时常被家人居起来,学管家,学规矩。因此出来闲逛的机会少了许多。
一提到婚事,穆长倩忽又想起一件事,对李竹神秘兮兮地说道:“阿竹,你要真对陈大公子有意,可就要抓紧了。”
李竹忙问:“什么意思?他这样的人难不成还有人抢?”
穆长倩笑道:“那当然,其实陈觐除了洁癖和挑剔这个毛病,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学,其他的都好。——你记得那个陆姗吗?”
李竹点头:“记得。”她怎能不记得那如针一样的目光。
“她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喜欢陈觐,我们这些人都知道。但陈觐一直不理她。我上次听人说,她竟然要孤注一掷地想要嫁进陈家冲喜。”
李竹也惊住了,还自愿冲喜,这是多高尚的情操!对自己真够狠的。反正她是做不到。
李竹忙问:“那陈家同意了吗?”
穆长倩道:“听说陈老夫人大受感动。陈夫人好像正在考虑。”
“那陆家呢?看样子,陆家的家世也不错,他们应该不愿意让女儿来冲喜吧?万一陈觐一直这样呢?”
穆长倩道:“陆家应该是不同意的,但陆姗的性子执拗倔强,她爹娘又宠她,说不定最后会依了她。”
“哦,这样啊。”李竹心头不觉闷闷的,但她一想到陈家,再想到陈觐的种种怪癖,闷气渐渐烟消云散。他们之间没有可能,现在又有这么无私的姑娘要嫁他,做为朋友来说,她该替对方高兴才对。她可怜的小白。若真要成亲,它该怎么办?
穆长倩离开后,陈觐一言不发地走了进来。
他用沉郁的目光端详着李竹,说道:“我都知道了。”
李竹嗤之以鼻:“你一个大男人偷听别人的话好吗?”
陈觐:“我现在是狗。”
“你终于承认你是狗了。”
陈觐不理会她的揶揄,继续说道:“你现在要竭力阻止这门亲事。”
李竹无奈地摊手:“你让我怎么阻拦?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又有什么立场去阻拦?”
陈觐凝视李竹一会儿,别过脸,低声说道:“用咱们之间的传闻。”
“拉倒吧。你还嫌毁我毁得不够。 我还想嫁一个家人正常、门当户对、温柔安静的美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