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看着他,微微摇摇头。
宁希迈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神色一片灰败。
李竹继续说道:“我的身体不行……”
宁希迈又燃起了希望,他忙说道:“没关系,我可以请大夫来医治。”
李竹苦笑,“我觉得我这次来,可能是为了彻底了却咱们之间的恩怨,无恨无怨,真正的相忘于江湖。”
宁希迈听到这种不详之方,突然脸色大变,他霍然站起身,对外面的人吩咐道:“快,快去叫把山上所有的大夫都叫来!”
李竹虚弱地拦住他,“宁希迈,别折腾他们了。大夫治得了病,救不了命。坐下来,听我把话说完。”
宁希迈六神无主地坐了下来,他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深沉的痛苦。李竹主动抓起他的手,说道:“你真的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打退一波又一波的官兵,何时是个头?”
宁希迈低下头,低声说道:“阿竹,自从我上山为匪的那一天,我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反抗到底。”
“不能招安吗?我听说过这样的先例。”
宁希迈脸上流露出一个凄凉悲愤的笑容,他沉声说道:“招安?害死我全家的不光是那两个奸臣,还有那个昏君,他们是同谋。——我不能欺骗我自己,认为我宁家七十余口的性命跟那个昏君无关。阿竹,唯独这个我不能听你的劝。”
“我明白。你要保重。”李竹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的眼睛又闭上了,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阿竹,阿竹……”宁希迈着了慌,悲切地呼唤着李竹。
☆、第160章 回魂后的第一晚
“阿竹,阿竹……”李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宁希迈悲戚至极的呼唤。
那道声音轻轻撕扯着她的心,声音从强到弱,渐至消失。许久许久以后,李竹才渐渐恢复意识,她十分艰难地动了动身子。身体仿佛不是她的一样,疲塌无力,她的头像是受了重击,昏然混沌。
喉咙里又干又涩,她发出呓语一般的声音,“宁希迈,给我水。”
她听到屋里有人在走动,先是扑到自己床前,接着是手忙脚乱的声音,茶杯碗碟噼里啪啦地相碰撞,还有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
“水来了。”水很快凑到了她的唇边。
李竹阖着双眼,喝了一口,由于喝得太猛,她呛得咳嗽几声。
一只手扶起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你刚醒,慢点喝。”
李竹听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像是猛然被冷水一激,顿时睁开了双眼,明亮的烛光刺得她的双眼隐隐作痛。李竹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她回来了?她的灵魂又回到原身了!
李竹此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陈觐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直到这时,他的脸上仍流露出克制后的激动和狂喜。
两人对视良久,陈觐嘴角扯起一缕笑容,说道:“大少夫人,你终于醒了。”
“大少夫人?”李竹一脸懵懂和困惑。
陈觐走上前来,用白色的软巾,熟练地拭了一下她的嘴唇,轻声说道:“此事我慢慢和你解释。”
“重新躺下,你的头部受过重创,还不能乱动。”
“嗯。”李竹从善如流,听话地躺好。
就听陈觐解释道:“我们半个月前刚刚成亲。”
李竹问了那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你不是跟别人成亲了?”
“嗯?跟别人?”陈觐疑惑地打量着李竹。
“你一直昏迷不醒,如何得知这个消息?难不成在梦里?”
李竹闭上眼睛,一时心乱如麻,更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这一切。
好在陈觐并没有再接着追问。
李竹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纷乱的心绪才逐渐平静下来。
陈觐见她又睡了过去,等了一会儿,忍不住用不安地语调唤道:“阿竹,我去叫大夫来。”
“别,不用。”李竹连忙重新睁开眼。
这时,她才有闲心打量屋里的一切。这是陈觐的房间,她以前跟还是狗的他一起进来过。
房间一如既往的宽敞空旷,仔细比较,还是跟以前不太一样。以前的天青色的帐幔变成了红罗帐,新添了一架梳妆台。房间里贴上几个大大的囍字。屋角靠墙处多了一个卧榻。
陈觐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慢慢适应这一切。
李竹喃喃问道:“你为什么要娶我?我还在昏迷中啊。”
“因为把你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娶了你才更方便地照顾你。”
“可是你可以我送到我表姐那儿,或是大姑家。他们对我不错。”
陈觐的声音缓慢而平静,“久病床前无孝子,连子女都不能指望,何况是表姐。——我并非对她不满。只是在陈述事实。”
李竹的鼻子微微一酸,问他笑了笑。
旋即她又接着问道:“你是怎么说服你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