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世子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妃只生了宣城一个女儿,膝下无子,如今孙孺人怀了身孕,她又得父王的宠,只怕王妃早已看她不顺眼了,恨不得弄掉她肚里那块肉。如今说什么怀疑董仙娘是奸细是假,想要利用她对付孙孺人怕才是真的。
父王这个人虽然好色,但行事也是极为谨慎小心的,父王敢宠孙孺人,必定是已经查探过孙孺人的身世背景,放心了才敢宠,而这个董仙娘也一样,父王也必定查探过才敢上心。更何况,父王对女人宠归宠,怜归怜,却从不让她们插手知晓外头的事,就算是奸细她们也未必能查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楚王世子笑了笑,对旁麽麽等人道:“仙娘姑娘是父王的贵客,身份必定没有问题的,麽麽放她走吧。”
旁麽麽却不甘心道:“殿下,王妃……”
楚王世子却打断她道:“母妃那边,本世子会去向她解释。”
旁麽麽虽然不甘心,但世子毕竟不同于别人,是王府未来的当家人,旁麽麽也不敢扫他的面子,只能打住不说。
董仙娘却在此时哼了一声道:“王妃的只手遮天,我如今倒是见识了。”说着又望向楚王世子,声音比以往更加冷然的道:“我飘零于世,身无依靠,得知王爷的心意,我心生感动,原本愿意听从王爷的意思,进府侍奉王爷,也给自己一个安家之所。只是如今……”她顿了一下,继续道:“还请殿下告诉王爷,王府门第高深,我高攀不起。也省得若我进了府,府里人都将我当奸细看待,三头两日的押我去审问一顿。”说完甩了甩袖子,然后大步踏出了楚王府。
南玉看着她的身影,耸了耸肩,然后用一种“你们死定了”的表情看了跟前的两位麽麽一眼,再跟楚王世子行了个告退礼,接着也走了。
楚王世子见她走了,看了旁麽麽等人一眼,也跟着追上来,喊了一声“喂,丫头。”
南玉装没听见,脚上的步子越走越快。楚王世子见她没停,反而越走越快,于是又喊了一声:“月奴,站住。”说完三两步的走上前来,一把将南玉抓住。
南玉烦他烦得要命,甩开他的手退后了两步,低头对他严声道:“殿下,请自重。”
楚王世子眉眼含笑的问她道:“为什么不肯理我,本世子有什么地方让你避之不及?”
南玉自然否认道:“没有,婢子不敢,是殿下误会了。”说完又皱着眉头,对他道:“婢子还要回去侍奉孺人,婢子告退。”说完又匆匆的走了。
楚王世子这一次倒是没有再追,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眉眼慢慢染上了愉悦之色。他倒不会真的以为她会对他避之不及,只是觉得她这欲迎还拒的样子,真是越看越觉得可爱。别的女子用起来让人厌恶的招式,她用起来,就是比别人更赏心悦目。
嗯,上次他跟孙孺人讨要她,孙孺人拒绝了。他得找个机会将她从孙孺人那里要过来,到时候抬举她做个侍妾,不知道她感动起来的样子会是怎样的。
楚王世子想着,领着侍从慢慢往另一边去了。
而在另一边,董仙娘坐在轿子上,手摸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一下一下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她转着镯子的动作猝然一停,接着她在镯子上的一个花纹处一按,原本看起来毫无缝隙的赤金镯子突然打开分成了两半。
镯子是空心的,她从里面拿出一块被卷得十分细小的帛布,然后打开,上面用墨汁写了几个字。董仙娘看着松了一口气,淡然的脸上出现了点点的喜色,剑奴果然没有辜负她所望。
她将帛布重新卷起来,放回镯子里面,将镯子重新合上,然后脸上又恢复了一派云淡风轻。
再看距楚州一千里远的洛京,皇宫里面。
张公公站在太极宫前,拿着佛尘翘着兰花指对一群正在喂鸽子的小内侍道:“你们这些小子,平时看你们喂鸽子就不用心,咱家早就与你们说过,鸽子是最有灵性的动物,养它的时候一定要用心,要不然它不跟你亲。你看看现在,一看你们来了,鸽子都飞走了。”
旁边一个小内侍正在追着一只四处跳飞的鸽子跑,好不容易扑过去将鸽子抓住了,结果不小心却将鸽子的脚弄伤了。
小内侍知道张公公平时最宝贝这群鸽子,见到这样,不由捧着鸽子哭丧着脸对着张公公,有些害怕的道:“公公,我……”
张公公翻开鸽子的羽毛,见到鸽子受伤的腿,心疼的直接在小内侍的脑袋上拍了两巴掌,骂道:“你当鸽子不会疼呐,下次我让人将你的腿打断了试试看。”
小内侍哭着哀求道:“公公,别,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张公公骂道:“还哭什么哭,还不快下去替它包扎伤口。”
小内侍像是逃过一命一般,急忙道了一声是,然后捧着鸽子走了。
张公公又叮嘱他道:“小心点,别又将它其他地方弄伤了。”说着又十分不满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这帮小子,真是越来越不会当差了,赶明儿就该将内侍省整顿一番,都是选的什么人儿进宫。”
正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天上有只白鸽飞过,那鸽子在天上还“咯咯”的叫了两声。张公公抬起头来,认真的望了望,然后将手放在嘴巴里面,用力的吹了一口哨子。
鸽子听着声音,沿着他的方向飞了下来,最后停在他的肩膀上。
他轻轻的将他拿下来,翻开它的羽毛找了一番,然后果真找到了绑在它背上羽毛下面的一小块帛布,然后将它取了下来,打开看了看,脸上严肃起来。
他将帛布收起来,爱怜的摸了摸鸽子背上的羽毛,然后将它放到地上,对旁边的内侍道:“好好喂喂疾风。”说完脚步匆匆的回了两仪殿。
皇帝正在两仪殿里批折子,坐在书案前,一只手拿笔,另外一只手摸着乖乖呆在他怀里的乖乖。见到他进来,皇帝抬眼望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什么事?”
张公公躬身行了个礼,然后走到皇帝旁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将帛布交给皇帝。
皇帝看了他一眼,然后将帛布拿过来打开看了看,接着脸上笑容便展开了来,一双翘起的凤眼此时越加的好看。
皇帝满意道:“他们果然不负朕所望,比朕预想的还要早。”
说着将帛布重新折了起来,又问道:“薛定那边的兵调得如何了?”
张公公道:“一切已经就绪,只等圣上一声令下了。”
皇帝点了点头,又接着道:“朕拟一道秘旨,快马加鞭传给襄王。”
襄王是先帝最小的一个弟弟,藩地正好在楚王的隔壁。
张公公道了一声是,然后便站在旁边等着皇帝拟旨。
皇帝将拟好的圣旨递给他,接着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贤妃最近在做什么?”
张公公回道:“贤妃娘娘的龙胎有些不稳,最近一直在忙着让太医保胎。”
皇帝脸上无丝毫变化,哦了一声,又问道:“贵妃呢?”
张公公又回答道:“贵妃娘娘最近一直在深居简出,用心打理后宫。”
皇帝抬了抬眉,贵妃竟什么都没做,倒是不像是她的风格。他接着又不屑的道:“贵妃最近除了深居简出,怕还一直在喝药求子吧。”
张公公没有说话,贵妃在喝各种求子的汤药,在后宫一直都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最近,特别是贤妃怀孕之后,贵妃越加疯狂了而已。听说戚二夫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生子的方子,要用女人的胎盘做药引,戚贵妃竟然也偷偷让娘家千万百计的替她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