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王么,怎么看都不可能。
难道是越王?他设计了太子妃,毁了她,同时毁了楚王,再给昭怀太子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等等,有点不对。楚王走了以后,清雅小筑的事情并没有闹开啊。不管是越王在背后算计,还是别人,这么惊天动地的折腾这么一回,总得图点什么吧。
怎么就好像打了一个哑炮似的,后面居然不响了?多奇怪啊。
“长孙司籍。”有个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你快到后面去看看吧。殿下一直在砍木桩子,砍了好久,脑门儿上都出汗了。奴才们劝他,他不听,回头要是把殿下累坏了。”声音带出哭腔,“奴才们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这位小祖宗又发什么疯?长孙曦真是觉得头疼,又不能不管,赶紧去了后面。
江陵王身量纤细、修长、偏于单薄,穿了一袭月白重锦长袍,上面绣着银线纹路,衬得他透出几分清雅高贵。可是原本白皙如玉的脸上,泛出潮红,额头上也是汗水,手上的剑正在一下下砍着木桩,“说我不会用剑!我会,我会!!”
长孙曦也不劝他,而是道:“把剑借我用用。”
江陵王闻声回头一愕。
长孙曦趁机上前抓住剑柄,夺了剑,然后递给旁边那剑鞘的小太监,转而说道:“我给兔子们想好了两个名字,你要不要听听?”不等他搭话,转身便走,“不听算了。”
江陵王当即忘了要夺剑这回事,追了上去,“你说,你说。”
长孙曦脚步不停,边走边说,“我想了,起得太复杂不好记得。”故意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理由,“刚好它们眼圈儿大小不一,又是一个胖些,一个瘦些,所以就一只大圈儿,一只叫小圈儿……”
“不错。”江陵王不知不觉的跟着她走,上了连廊,自然而然就回了内殿。等到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的剑,方才悟过来,她是在哄自己回来的。虽然明白,也不好意思开口再说了。况且不知怎地消了火气,心里还挺高兴的。
长孙曦吩咐宫人去打温水,服侍他洗了脸,又让人给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问道:“兔子的名字怎么样?还使得吗?”
“挺好的。”江陵王眼睛扑闪扑闪的,好似星子,“喂,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候真有意思,每天都觉得很开心。”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认真道:“要不我去跟父皇把你要过来,往后服侍我罢。”
别啊!小祖宗。
长孙曦连连摇头,“你别闹了。”自己才不要一辈子呆在泛秀宫呢。
江陵王顿时不高兴了,抱怨道:“你什么意思?跟我有哪点不好的?我既不会打你,也不会骂你,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跟主子一样的日子。”他迟疑道:“难道你就那么舍不得父皇,那么……,喜欢他啊。”
“噗……!”长孙曦一口茶喷了出去,呛咳道:“咳、咳咳……,你别瞎说,行吗?”什么叫自己喜欢皇帝?这话要是传出去,不说别的,泛秀宫都不用走出去了。
“那你还……”
“还什么还?别胡说八道了。”
“刚才七皇兄跟你说什么了?你们说了那么久。”
“没什么,走走,吃饭去罢。”
“可是……”
“没可是。”长孙曦推着他去了偏厅,打住话题。
对于自己的婚事,心下其实不是太在意。
就那样吧,皇帝看上自己要收就收了。皇帝不打算动自己,那就一辈子在御书房做个老姑娘,还省得去妻妾争锋呢。等到自己老了,容颜衰败,楚王也不可能再有兴致,只怕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再说了,他不是想做自己的哥哥吗?让他做好了。
心下倒是有点奇怪,今儿泛秀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不见皇贵妃出来。江陵王是她儿子,这个做母亲的也未免太心宽了。
算了,管得呢。
长孙曦一静下来,不免又想到太子妃那边的悬案,心里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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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嫱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自从前些日子母亲病倒以后,就变得怪怪的了。不爱理自己,也不喜欢跟自己说话,甚至在自己看她的眼睛时,还有点躲躲闪闪的。总觉得,母亲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而且有意无意的跟自己疏远了。
她心里真是无比烦躁,又生气,----母亲果然是偏心姐姐的,姐姐做了太子妃,姐姐现在怀孕了,母亲已经完全把自己给忘记了。
“小姐,小姐。”一个侍女跑了进来,低声道:“听说,长公主殿下找了一个官媒。”
“官媒?”许嫱先是没明白过来,继而惊醒,----姐姐已经做了太子妃,又没有别的姐妹,母亲找官媒肯定就是给自己说亲啊!母亲要把自己嫁给谁?心里慌慌的,一直隐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只怕要坏了。
“小姐?”
“闭嘴!”许嫱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慌张过,急急起身,一路气喘吁吁赶路,从后门偷偷溜了母亲的院子。看门的婆子见了她,还笑道:“四小姐,怎么从后门这边进来了?长公主殿下……”
许嫱那有功夫理会?穿过抄手游廊,顺着小路,一路绕到母亲所住的屋子后面。一面吩咐自己的侍女,去缠住后院候命的几个小丫头,一面蹑手蹑脚来到墙根儿窗户下,想要听听里面说了什么。
刚站定,里面飘飘忽忽传来说话声。
正是汾国长公主,“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像是在对官媒而说,“你去告诉忠毅伯家的黄夫人,就说我的话,改天把孩子带过来一趟。对外呢,只说是给我探病的,我得亲自瞧瞧人。”
那官媒笑道:“长公主殿下肯赏脸,忠毅伯黄家那边肯定要高兴坏了。”
许嫱恨得咬牙,什么黄家、白家,自己才不要随随便便的嫁了呢。
母亲真是太过分了!
一阵窸窸窣窣,像是官媒领命告退出去。
“长公主。”屋子里,又响起赵嬷嬷的声音,“依奴婢看,黄家这门亲事有点平常,那孩子虽是嫡出,却是幼子。四小姐嫁过去以后,做小儿子媳妇,不仅要孝敬婆婆,前面还得敬着几位嫂嫂,辛苦了点儿。”
汾国长公主叹气,“这个我自然知道。可正是因为对方是嫡出幼子,嫱儿去做小儿子媳妇,所以才能得婆家宽限几分。即便嫱儿不能再有身孕,也没有长媳那么大的压力,将来大不了,从妾室里头养一个儿子……”
轰!许嫱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锤,脑子嗡嗡的,懵了。
母亲在说什么?自己不能身孕?为何?不不不,这不可能,一定是自己听错了!气怒交加之下,直冲冲的爬上石头墙根儿,狠狠拉开窗户,质问道:“娘!你刚才说我不能有身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
“嫱儿?”汾国长公主大惊失色,“你怎么会躲在这儿?”生怕女儿嚷嚷开来,当即朝着赵嬷嬷递眼色,“快快,让嫱儿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