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少年貌若无邪的脸,阿镜心里却想到方才他跟水滢所说的身世经历,那玩笑话就说不出来了。
灵崆见阿镜不回答,便道:“小夜儿,我们正在商量如何对付那妖兽猰貐,镜儿毛遂自荐地要去当诱饵呢。”
“什么诱饵?”沈遥夜吃了一惊,又问道:“那妖兽真的是猰貐?”
灵崆道:“龙头虎身的,我只想到这一款。对了,你不是说要捉两只强大的妖兽做手下么?这一只你觉着如何?是不是很衬你的品格了?”
阿镜见灵崆有激将的意思,忙道:“你还不知道猰貐在哪里出没呢,要不要出去查探查探?”
沈遥夜已经走到跟前儿,他抱着双臂道:“猰貐曾经是天神,还是个老实巴交的天神呢,被人陷害才落得现在人人喊打喊杀的下场,我觉着很对我的脾胃。”
阿镜震惊地看着他。
灵崆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倒是提醒了吾,原先是老实善良的天神,现在是生性凶残的妖魔……唉,真是一模一样啊。”
沈遥夜疑惑:“什么一模一样?”
阿镜已经反应过来,猰貐的遭遇跟兰璃君的遭遇,岂不是大有异曲同工的相似之处?
当下一把将灵崆提在手中:“你到底知不知道猰貐的藏身之处?”
灵崆被她揪起,胖脸上的肉都往后撸去,弄得整个猫脸都变了形:“放吾下来,可恶的丫头!是想杀猫灭口吗?”
阿镜才讪讪地把他放下,灵崆举起爪子揉了揉自己的脸,十分爱惜容貌的样子。
沈遥夜在旁嗤嗤地笑道:“怎么了灵崆大人,你是怕你英俊的脸给镜儿弄坏了,母猫们会纷纷嫌弃看不上你呀?”
灵崆冲着他吐了口唾沫:“闭嘴,吾不跟糊涂鬼一般见识!”
沈遥夜好奇问道:“我是糊涂鬼?”
阿镜瞪向灵崆:“说正事!”
***
猰貐原本居住在少咸山,山上草木稀少,大石嶙峋。
但少咸之山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无人知道真正的少咸山在什么方位,更没有人曾去过。
灵崆道:“最后还不是要吾领路?你们最好对吾尊敬些,一无所知的家伙们。”
沈遥夜叹息:“还要怎么才算是尊敬啊,灵崆大人。你都骑在我的肩膀上了,难道还要在我的头顶上才算是尊敬?”
此刻,灵崆四足巧妙地立在沈遥夜的肩头,高高在上,十分傲慢。
听了沈遥夜的抱怨,灵崆像是受到了指点,于是微微躬身,从沈遥夜的肩膀直接跳到了少年的头顶上。
沈遥夜震惊,木立原地,双眼往头顶上翻看,却依稀只看见毛茸茸的半个猫头,趾高气扬。
阿镜在旁看的忍俊不禁,水滢从她的搭绊里探头,看见这一幕,蛇嘴便半张开,作出一个傻笑的样子。
而在他们身后的十几个士兵见状,也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因为灵崆知道猰貐的下落,阿镜央求他带着出城找寻,毕竟如果在城中守株待兔的话,一来不知猰貐何时出现,二来放纵猰貐入城,势必又要伤及无辜,所以阿镜想主动出击。
北安知府得知他们的打算,便要调拨军队帮助,阿镜知道对付猰貐的话,普通凡人就算再多,也只是枉送人头而已。
知府毕竟不放心,于是特意挑了十几个精锐跟随。
这一行人走了一天一夜,灵崆突然从沈遥夜肩头昂起头来。
沈遥夜道:“怎么了?”
灵崆目光幽幽地望着正前:“吾最后再说一次,现在逃的话还来得及。”
沈遥夜心头凛然,细嗅风中,果然有一股腥臊的气息,随风淡淡而来。
灵崆转头看着身边的阿镜:“丫头,这一次可没有瞿如来救场了。”
阿镜顾不上跟他玩笑,也凝眸看向正前方,水滢则探出半个头:“地、地好像在动。”
地面的确是在颤抖。
颤抖的原因,却是因为正前方奔腾而来的那只妖兽。
龙头,虎身,曾经贵为天神,被复活后却成为神憎鬼厌的妖魔。
猰貐嘶吼着,一腔疯狂的愤懑似不知往何处宣泄。
只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巨大的虎爪印在地上,让大地也发出了轻微的震颤,因为奔跑的速度过快,虎爪跟地面碰撞的刹那,甚至有火花溅出。
只是看这种气势,就足以震慑住这前行的一干人等了,原本那些豪气干云的州府精锐,也一个个胆战心惊,猰貐还没有奔到跟前儿,就已经膝盖发软了。
最先有所反应的是沈遥夜,少年不退反进,自怀中将鬼骨扇握在手中,当风一扬。
阴力袭出,绵绵不绝地往前,化成了一股跟猰貐相逆的飓风,猰貐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阻力,两只铜铃般的眼睛蓦地更瞪大了数寸。
他迎风而上,喉咙里发出了骇人的怪叫。
阿镜握紧双手,虽然早就知道猰貐的可怕,但却终究不及亲眼所见的这种冲击力,灵崆已经灵活地从沈遥夜肩头跳到阿镜肩头:“丫头,咱们逃吧。”
阿镜苦笑:“不要在这时候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