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彦卿却是没有回话,转过身,让阿三送客。
傅正臣却不肯离去,不依不饶说着:“原以为三年游历,你已然将过去放开...当年正扬的事情只是意外,你记恨了朝阳近四年时间,还不够么?”
说道尹彦卿痛脚,他眼中氤氲痛楚,转身看着傅正臣,轻浅说着:“正扬是你的亲弟弟,你却能说出这般话语,对得起他么!”胸口一阵起伏后,慢慢平静,罢了罢手,道:“我不想与你再辩,我不踏足你们的地方,你也别来鹤庭扰我清净,带着杜朝阳,离开吧!”
“可,是你先破了承诺,你忘了,上月,你才来过傅府!正扬去世后,你再没有踏足过傅府,那日,为何过来?”傅正臣咄咄逼人地问着。
尹彦卿一愣,抿着唇没有说话。
“你接近长公主,不过想报复杜朝阳吧,世人都以为清心寡欲的彦卿公子,却从来不是看淡俗世的谪仙!你又有何资格指责杜朝阳?”
“我没有要报复。”尹彦卿说完,看着傅正臣眼中的不信任,他却没有再往下说,他虽不是为着报复,可,却也存了其他心思,长公主一直以为是自己花了心思引尹彦卿上钩,却不知,从头到尾,只是因为尹彦卿也想见见她,否则,任凭她如何费心,编排多少舞曲,他都不会为之动摇……
“那株雪莲本就是杜朝阳之物,如今用来医治杜朝阳的伤势,无可厚非。”傅正臣继续说着。
尹彦卿却是抬眼:“雪莲送给了正扬,便是正扬之物。雪莲本有两株,我记得还有一株,杜朝阳送给了周泰,为何不向周泰讨要,他与杜朝阳是生死之交,并不会吝啬。”
傅正臣犹豫了会儿,才说着:“周泰那株,已经用了。”
果然不出所料,却又还是让尹彦卿心中震惊,摇了摇头,道:“正扬猜的果然没错,杜朝阳喜欢的是长公主。”
听罢,傅正臣也是恍悟,“蘑菇,是你故意而为?”
尹彦卿虽出身世家大族,可三年游历,风餐露宿必不可少,岂会分不清食物有没有毒!原不过为了试探杜朝阳,难怪那日他肯答应公主来傅府,为的,只是看公主的伤是否痊愈……
“如此珍贵的雪莲,他竟然这么就浪费了。”尹彦卿笑了笑,道:“如今他的伤势,且看天意吧。”
傅正臣拧着眉看着尹彦卿,正扬的事情,尹彦卿心中还是没过去,世人都道杜朝阳有龙阳之好,从当年的傅正扬,再到他傅正臣,如今又多了个周泰......却不知,这些人中,真正有断袖之癖的,只傅正扬一个......
多说,怕也无用,傅正臣只得叹息一声,转身欲离去。
尹彦卿却是无意瞥见了书桌上摆放着的芡实,短暂的出神后,赶在傅正臣跨出门槛之际,突然出声喊道:“等等。”
想着事有转机,傅正臣心中一喜,离开又走回了几步。
尹彦卿转身看着傅正臣,道:“若是杜朝阳能应允我一件事情,那株雪莲,我便送给他。”
预感尹彦卿要说的事情并不容易,但为了最后的机会,傅正臣还是问出:“什么事情?”
“抗旨拒婚!”
简单的四个字,傅正臣却是眯了眼睛,而后果断摇头:“不可能,这可是圣意。”
尹彦卿却是笑笑:“这三年杜朝阳辅政,挟天子以令群臣诸侯,违背的圣意还少?你最好问过杜朝阳再说,可是关乎他的性命。”
“无需问过朝阳了,这个事情我便能替他回绝了,不可能的。”傅正臣笃定道。
“真不想要雪莲了?”尹彦卿侧着头看着傅正臣,刚刚明明为了雪莲低声下气,如今却这般决然?
“你若肯给,其他事情都有得商量,偏偏这一件事情,杜朝阳一定不会应允的,你或许不知,这次他伤重,起因也是长公主。”说完,傅正臣踏出门槛,而后思量再三,终是又转身对着尹彦卿说道:“别对长公主动心思,事情,得有个先来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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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正臣越行越远,直到回到竹林的马车上,马车内低沉的声音传来:“他不肯给?”
声音有气无力,傅正臣掀开马车帘子,马车内的杜朝阳面色苍白,胸口的绷带渗着暗黑的血色,看着令傅正臣不忍,当年在战场上,也极少见他这副模样。遂叹道:“醒了?还有气力说话呢?看你以后敢不敢带伤上战场!”
“若不是西昌候阴毒,在箭上淬毒,便也无事!”
傅正臣冷哼:“凭你的身手,要不是腰背受伤,能躲不过那一箭?等你死的时候,我会去你坟头上一炷香的。你为了美人豁出性命,这下可好,人家还用美人作要挟呢!”
“什么意思?”
傅正臣回着:“彦卿要你抗旨拒婚才肯给雪莲,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回绝了,今夜借你几名影卫一用,求不得,只能偷了。”
☆、第32章 求药
城西阳和胡同的别院里,黑衣人跪地禀着:“竹屋翻了底朝天,却没有找到。”
屋内烛火嗤嗤,摇曳不定,映照着傅正臣紧锁的眉头,杜朝阳手底下这些影卫经过严格训练,办事绝不会有纰漏,若他们都找不到,那雪莲必定已不在鹤庭的竹屋里了。可若不在竹屋,会在哪儿?
“去查清楚最近尹彦卿和谁人有过接触。”
傅正臣交代完,黑衣人很快消失在溶溶夜色中,他这才看向床榻上的杜朝阳,叹道:“想不到彦卿这回是铁了心袖手旁观,我以为,事关你的性命,他总会不忍。”
杜朝阳却是凝神看着床顶,许久,缓缓说出:“他……是铁了心要护长乐。”
傅正臣却是撇了撇嘴:“那你能如何,真抗旨拒婚?”
“不可能!”
笃定的语气让傅正臣想起之前杜朝阳曾斩钉截铁说彦卿不会喜欢长公主,当时他虽打趣了杜朝阳,但内心也是认定尹彦卿不会为公主倾心的。这一回,怕是他们都看走眼了,慧眼识珠的人,从来不是只有杜朝阳一个。
傅正臣神色却是愈加凝重,思索一番后,道:“彦卿聪明得很,他若存心不想交出来,我们未必找得到,即便真要找,也得费些时日,这毒性太强,怕是等不了了,你真不要自己的性命了?婚事可日后图谋……”
杜朝阳仍旧是摇头,眼神飘渺似忆起了往事,说着:“我已经失信过她一次,再不会有了。”
过往的事情,傅正臣也大多晓得,三年前长公主不惜丢弃尊严跪地相求,只为保住文世子性命,杜朝阳当时点头应允,却不想文世子终究是死在地牢之内,也因为这件事情,造就了长公主与杜朝阳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
“你身上的毒祛不掉,怕是洞房都没有气力,抗不抗旨都一样!”
傅正臣说完,见杜朝阳沉默,好一会,他才是说着:“若取不到雪莲,可试试姜大夫的办法。”
听罢,傅正臣脸色一黑,决绝回着:“不行,太冒险了!雪莲的事情我会办妥的!你且好好休息,大军回朝不见主将,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你若不赶紧出现,朝堂议论更甚,倒是给了定远侯弹劾的把柄。”
“定远侯这只老狐狸不会这么快跳出来,我也想看看他下一颗棋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