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与秦王妃这样一对所谓的皇都的金童玉女,对于镇国公府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镇国公夫人只觉得痛心疾首,也怪自己没有好好教好这女儿,让她心里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今日竟然还胆敢付诸实践,跑到秦-王府去了!
如若她胆子再大些,或者秦王妃好说话一些,她是不是就要提出留在王府与王爷王妃一同用膳了!还有那个韦氏,镇国公夫人本以为这个媳妇是自己千挑万选的,谁知不仅刚嫁过来不久就传出与夫君不和,现在还胆敢带着王婉就跑到秦-王府去了!这安的是什么心?这是要害死镇国公府不成!
“镇国公府若有风浪……那必定是拜你们俩所赐!今晚你们俩给我在祠堂跪一夜,在列祖列宗面前好好反省反省!”
“娘……夫人跟婉儿也不过是去了秦-王府一趟,怎就值得娘这么大动干戈了?”镇国公世子王朔一来,便见到此情此景,当下便替妻子与妹妹说起话来调和了。秦-王府好好的,怎么就被她说得跟龙潭虎穴似的?王朔倒真是有些不高兴了。秦-王府那样的地方,怎么会如此可怕……
自打父母知道韦氏同王婉“路过”秦-王府后,反应便很不同寻常。一向脾气好的父亲立马就拉下脸,那脸色难看得让人生畏。而母亲平日虽然待子女严厉,可王朔也没见到过她这样大发雷霆的。
当然了,妹妹这个想法是大错特错的。她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就算对方是个受宠的王爷,也没理由巴巴地去给人做侧妃吧?要是父母真愿意让她做侧,王婉当初就被送进东宫了。虽然王婉同韦氏这么做是不对,王朔也觉得她们俩该罚,可两人毕竟还没酿成大错吧?怎么着说得那么煞有介事,好似镇国公府要被灭族了一样?
“怎么了?她们俩糊涂,你竟是要跟着糊涂么!难不成你还觉得她们俩有理了?”镇国公夫人冷哼道。说来这兄妹俩真是一个比一个糊涂。当哥的倾慕慧阳郡主,欲求不得时虽然失落了好一阵,也算是肯面对现实了。当妹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明明知道秦王已经有了正妃,并且夫妻和睦,她竟然还敢芳心暗许!她不仅芳心暗许,还胆敢去付诸实践,招惹秦王妃!秦王妃是她招惹得起的么?
不过当然了,最可怕的,自然并非秦王妃。听王婉身边的丫鬟说,这嫂子与小姑子到底没在秦-王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秦王妃应当还不知道她们俩突然造访意欲何为。
王婉只觉得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地就落下来了。她哪里试过这样被父母轮番责骂?以前自己可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哪怕是有一点不如意镇国公夫人都是要心疼的。现在自己怎么了?不就是到秦-王府去了一趟而已么?怎么就好似冒天下之大不韪,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冤枉……真是冤枉极了!她不过是想看看,这个秦王妃,是不是真有世人说得那么美妙。不仅吸引了自家哥哥,还让秦王殿下也愿意真心相待。
本来王婉也同韦氏抱着相同的态度,对秦王妃不甚关注,井水不犯河水。当然了,王婉也不算是完全没有关注过傅采蕴。自家哥哥喜欢慧阳郡主,欲托温贵妃给二人做媒,王婉也是知道的。在得知慧阳郡主与秦王原来互有情意之后,哥哥大受打击时,王婉也觉得有些可惜,但感受并不算深。毕竟她不了解傅采蕴,只是单纯地觉得哥哥倾慕的女子要嫁作他人妇,替哥哥感到惋惜罢了。
秦王少年英武,是皇都待嫁姑娘的理想夫婿,王婉也是知道的。但纯粹是知道罢了,她也从未想过他会同自己有什么交集。毕竟两家的立场不同,镇国公府是太子一系的,王婉知道,秦王妃这个位置总不会轮到自己。
这倒没什么可惜的,感觉便像是你知道天上有一颗耀眼的明星,虽然闪耀,但永远不会与你处于同一个轨迹,永远不会相遇。就算再怎么璀璨夺目,似乎都与自己无关。
可惜世上有个词,叫百闻不如一见。没有料到,在中秋宫宴时,王婉因为想找哥哥王朔,竟就与秦王冲撞了。
大概是秦王见到此处出现了女宾,便将目光投了过来。两人四目交接的那一刻,王婉觉得整个人都不能动弹。
那样深邃辽远的目光,就好似里面藏着一个广袤的苍穹似的。秦王的双眸好似有摄魂的魔力,这样猝不及防地撞了进去,就再也无法抽身了。
虽然只是一刹那,却好似有什么东西早已沧海桑田。
王婉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移开目光的力气。
对方一身锦衣华服,看那规制并不在镇国公世子之下,王婉本想着对方理应是宗室之后,王爷世子或是郡王世子。她觉得,这个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夫婿了。
自己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要是求母亲帮忙说亲,嫁宗室并非难事。王婉美滋滋地想着,心里甜甜的。
可谁知这竟是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
王婉自然是有过难过、挣扎与彷徨。正如她根深蒂固的思想,秦王跟她是八竿子不着边的,而且对方连王妃都有了,听说是夫妻和睦,相敬如宾……简而言之,秦王现在心里只有自己的王妃。
王婉本想放弃挣扎,但一想起那双眼睛,她便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魔障。
在她彷徨之时她将这女儿家的心事告诉了韦氏,没想到韦氏竟然支持自己!王婉突然觉得这个行为似乎是可以被理解以及认可的,原本还想掐断的情意,这便一发不可收拾,在她脑海里疯狂地滋长开来了。
她又怎么知道,韦氏只是当时还在同丈夫赌气,想给那看似无忧无虑的高贵的秦王妃添堵罢了。
谁知道现在都还没给秦王妃添堵呢,公婆就来给自己添堵了。他们俩的反应之大,也着实让韦氏有些措手不及。她也没有料想,自己竟然闯了这样的大祸。
“她们俩也不过是见了秦王妃罢了,也并非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在韦氏和王婉被带走后,王朔似乎还有些不服气。
这时,父亲书房的下人来请,说是镇国公要找世子到书房谈话。王朔直觉得,这事也是同王婉与韦氏到秦-王府造访有关。
“父亲,孩儿知道,公府与秦王立场不同。一家不能侍二主,镇国公府定然没有去招惹秦王的道理……可婉儿毕竟是个闺阁姑娘,就是有些闺阁绮思也无可避免……母亲好生开导开导,想来婉儿也是能听进去的。这下父亲母亲将人罚得那么重,恐怕更是激起婉儿的不满啊。”父子之间,讲话也开门见山了许多,“孩儿愚昧,不知为何父亲和母亲要为此大动干戈。”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的内情定然没有那么简单。
镇国公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一种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意味。“既然你知道一家不能侍二主,又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么简单通透的道理。”
“太子殿下想来也不会闭塞至此,只因夫人同妹妹到秦-王府走动了一下,便要降罪于镇国公府吧?”
镇国公摇了摇头,长子的确是对太子了解得太少。他是世子,有些事,是时候应该让他知道了。
“太子现在这样的情势……一些风吹草动,自然也是格外敏感的。在这种时候,我们断不可有丝毫差错。”虽然镇国公府算是太子的重要助力,太子格外看重,可也自然格外注意。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导致在这样敏感的时候,镇国公府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格外的小心。
“你过来一些。”镇国公突然压低了声音,就是在自己的书房,似乎也担心隔墙有耳似的。王朔自然不敢怠慢,立马上前,立于父亲的神色,恭敬地垂下眼眸。
“你可知道,为何太子如此看重镇国公府?”镇国公神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东西,确实该是让他知道了。“因为镇国公府与东宫,互相握有对方的把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这样风声鹤唳的时候,镇国公府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有可能会让太子认为是一种出卖。若是今日婉儿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没准就会给国公府带来灭顶之灾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除夕
除夕将至,瑞雪兆丰年。穆峥干脆就不怎么出门了,专心致志地在府里陪着妻子。琴棋书画,两人各有所长。有时候他们会在屋里下棋,让人在一旁煮茶,看看窗外愈发厚重的鹅毛大雪,给整个皇都镀上一层银装素裹。
外头虽是凛冽寒冬,里头却是暖意融融。地龙烧得正旺,地上也覆盖着厚毛毯。配上对面的女子或娇嗔或开怀的模样,穆峥觉得这里简直是个温柔乡,待多久都不会让人想要离开。
“怎么你让了我三个子还是赢了!”傅采蕴撇了撇嘴,觉得十分不服气。她自认自己棋艺还行,虽不是什么个中高手可也不至于在高手面前输得一败涂地。她逼着穆峥让了自己三个子,竟然还是输了!这打击简直巨大得不行了。
穆峥笑得一脸得意,看着她嗔怒的模样笑意更深了,“像我这般大度的人,若是你愿意服软求我,我愿意教你几招。怎么样,划得来吧?”
傅采蕴傲娇地回了一句:“也不知哪位王爷的琴技跟五岁稚童一般,若是愿意服软,我也可以考虑教一教。”
穆峥脸色一变,当即就站起来背过身要走出去。傅采蕴一惊,也跟着站了起来,“我……”
她还没说完,穆峥就坏笑着转过身,将人一把抱了起来。傅采蕴惊呼一声,穆峥挑了挑眉,“是哪位王爷呢?”
傅采蕴佯怒一般地捶了他一下,最终却是一声娇笑。“梦中那一位。”
“坏丫头,你这是要逼我认下了?”
“我可没说那是你。”她“哧”一声笑了。
“难不成你梦里还敢有其他人不成?那今晚可别怪我不让你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