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集(1 / 2)

天下长河文字 佚名 8518 字 14天前

1、午门外、日、外

钟鼓楼一起鸣钟擂鼓。

大雪纷飞。午门外跪了一地的官员。

午门外空旷的广场上,东西南方黑鸦鸦地站着三个大方阵,铁柱一般,一动不动。从金水桥里络绎不绝地走出来二十余队御林军。

康熙戎装佩剑,骑着御马出了午门。他身后,跟着一群戎装武将。

2、午门外的一间临时居所内、日、内

门紧紧地锁着。

任凭靳辅怎么拳打脚踢,门就是不开。

3、午门外、日、外

数百只大锣齐声鸣响。百官伏地,三叩九拜。

康熙将手一抬,三个方阵的士兵一起拜下去,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岁!”

康 熙:(大声地)将士们!将士们:万岁!

将士们的回声好像山呼海啸一般,在空旷的午门上空回荡。

康 熙:葛尔丹贼子野心勃勃,十余年来屡与罗刹勾结,东侵中原,兼并蒙古,屠我城池,杀我人民,坏我华夏一统,扰我百姓生业,是可忍,孰不可忍!朕今亲统三军,率满汉铁骑三十万,讨此国贼!不灭丑虏,誓不还朝!

康熙说完,从背上的箭囊中反手取出一只狼牙箭,“啪”地一声折断。康 熙:临场怯敌,不听号令者,有如此箭!

将士们:(一起大喝)喳!康 熙:(高喊)升旗!

午门中央,一面明黄龙旗冉冉升起,在冽冽北风中,直上杆顶。康熙骑马而出。

4、午门外、日、外

两个小太监打开门。

靳辅被放出来,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午门广场。颓然坐倒在地上,默默流泪。

5、狱神庙大堂、日、内

陈潢双手捂着眼睛,被两个狱卒推推搡搡地推进来。陈潢慢慢拿下手,适应眼前的光线。

陈潢拼命睁大眼睛,看不清大堂上坐着的人。大堂上的人轻轻咳嗽一声,走下来。

陈潢愣了一下,竟然是徐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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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徐乾学:(声音低沉地)犯官陈潢!

陈潢盯着他,徐乾学有点不自然。徐乾学:犯官到此,要口称大人!

陈潢:(微微一笑)徐大人。

徐乾学:(恼怒地)你好好交代,怎样与明珠勾结,把淤田卖给他的?你在中间收了多少好处银子?明珠有什么阴谋,要如何残害皇太子?

陈潢盯着他不说话。

徐乾学回到大堂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给自己稳神。徐乾学:不要指望有人来救你,皇上已经去亲征准葛尔了!

陈潢:(笑道)所以你来逼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必再费口舌!

陈潢一甩袖子,扭头便走,两个狱卒又把他推回来。徐乾学:(怒冲冲地)不用刑,不知道我的厉害是不是?

陈潢:请!

徐乾学气得浑身哆嗦,恶狠狠地盯着陈潢。

徐乾学:犯官,本大人不愿意辱及斯文,你只要老老实实讲出来,本大人保你一条活路!陈 潢:(冷笑道)口口声声辱及斯文,你还有一点斯文的影子吗?身为朝廷官员,状元出

身,何必做人之奴!咱们兄弟割袍断义!你行刑,只当我命中该得,不会恨及你徐大人!

徐乾学:(怒气冲冲地)好汉子!硬骨头!我倒要试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来呀!用刑!

两个狱卒上前将陈潢吊起来。

徐乾学满头是汗,脸涨得通红,一直下不了决心。

徐乾学仰头向上看,陈潢居高临下,满脸冷笑地看着他。陈 潢:你何时做了索额图的狗!

徐乾学:(又气又怒,顿足道)还不快打这个狂贼!鞭子无情地落在陈潢的身上。

徐乾学看着陈潢,陈潢好像毫无反应,任凭鞭子落在身上。

6、狱神庙牢房的过道上、日、内

每一个牢房都透出一丝光影。

陈潢的血沿着腿流下来,在地上划出长长的两条血痕。陈潢的两个脚尖触地,被两个狱卒拖着向前走。

牢门打开,陈潢被扔进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打得破烂不堪,血迹斑斑。

7、客栈房间、日、内

靳辅大声地咳嗽着,靳夫人坐在床边喂他喝药。靳辅喝了两口药,从床上勉强地坐起来。

靳辅:我已经好多了,你不要再费银子买药了。

靳夫人:(勉强笑笑)今天雪下得大,你就不要出门了。

靳辅:(怜惜地)可怜你嫁了一个没本事的人,下这么大雪,还要跑出去买药。

靳夫人扭过头去擦擦眼泪。

靳夫人:(转回头来,笑道)不妨事,熬过这阵子就好了。你可不能病倒,陈二叔的事还指望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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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门响了一声,郭河叔从外面进来,满脸气愤之色。郭河叔:这帮禽兽不如的东西!

靳夫人回头冲郭河叔使眼色的时候,靳辅已经坐起来下地穿鞋了。靳 辅:怎么了?

郭河叔:(看看靳辅病得很严重,改口道)没什么,小毛子和小福送饭,没送进去。靳 辅:他们送了那么久,除了过年,哪回送进去了?到底怎么了?

郭河叔犹豫着不肯说话。

靳辅:(怒道)我好歹还是一个官,皇上回来之前,天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能说上话!

靳夫人低下头去不再说话了。

郭河叔:索额图想在皇上回来之前,屈打成招,弄一个明珠谋害太子、造反误国的铁案,现在派徐乾学天天拷打天一呢!

靳辅倒抽了一口凉气,扭头取下大帽子戴在头上就往外走。靳夫人:(大声地)穿上棉袍!

靳夫人拿着棉袍追出去,郭河叔也赶紧跟出去。

8、索额图府花园、日、外

大雪过后的花园,粉雕玉琢一般。

湖心中央的亭子上,两个姬妾正在唱小曲。索额图穿着棉袍坐在炭炉旁边,远远地看着。徐乾学在一旁小心地伺候他喝酒,酒到杯干。

索额图:听说你的义兄孔尚任写了一出《桃花扇》,曲文皆妙,被称为北昆之首。什么时候

组个班子,唱来听听啊?

徐乾学:(躬身笑道)我那义兄最没能耐,枉为孔门后人。索相什么时候要征召,我亲自跑

一趟,不用下文,他有书生的臭脾气!

索额图:(指着徐乾学笑道)我认识的书生里,只有你没有臭脾气!

徐乾学苦着脸陪笑。

索额图:(得意洋洋地又喝了一杯酒)你那位关在监狱里的义弟呢?徐乾学:(躬身道)他实在是又臭又硬,打不死的东西!

索额图:(冷笑道)汉人有几个像他这样的,也让我见识了,要都是你这样子,我们满人要这江山也没意思。

徐乾学低着头不敢说话。

索额图的管家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管 家:相爷,云贵总督靳辅靳大人来拜。

徐乾学听了一愣,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

索额图:(冷冷地)老夫正在赏雪作乐,他来作甚?煞风景!不见!

前堂传来喧哗之声,索额图站起来,徐乾学也惊慌地往门口看。郭河叔推开几个阻拦的家人,靳辅大步走进来。

索额图堆上一脸假笑,迎上前去。

索额图:紫垣,来的正好,老夫正在吃酒赏雪,来来来,先罚你三杯!靳辅站定了,看看徐乾学,又看看索额图。

两个姬妾也不唱了。

靳辅:(恶狠狠地)索相,我听说皇上出了京,(指着徐乾学)你就叫这个东西拷打天一,

是不是?

索额图:(笑道)这是皇上临出京前吩咐过的,要把案子查个水落石出,怎么?靳大人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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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案中隐情,特来告之吗?

靳辅:皇上决不会让你动天一的一根毫毛,你擅自拷打,除非把我靳辅下毒酒毒死,否则

等皇上回来,我一定与你见个明白!索额图:(不急不恼地)哪里话?

靳 辅:(冷笑)明人面前不说暗说,我告诉你,天一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姓靳的,上天入地,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比天一的下场惨一万倍!你自己斟酌吧!

靳辅说完,一甩袖子,大步走了。索额图愣愣地想了半天,气炸了肺。

索额图:(大喊)你敢这么说话!

靳辅带着郭河叔已经走远了,旁边只剩下一个瑟缩不止的徐乾学。

9、狱神庙的牢房、夜、内

陈潢从昏迷中醒过来,一条温热湿润的毛巾在擦他身上的伤口。

陈潢慢慢睁开眼,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见一个正在热水桶里洗毛巾的小狱卒。小狱卒年纪轻轻,只有十八九岁,又认真又专注地替陈潢擦身子。

小狱卒看见陈潢醒了,高兴地笑起来。小狱卒:河伯!

陈潢:(愣了一下)叫我?

小狱卒点点头。陈 潢:没人这么叫我。

小狱卒:大家都这么叫,他们说,您是河伯投胎,黄河在您手里服服帖帖。您是被冤枉的,是大大的忠臣,黄河两岸的百姓每天都有到京城替您求情告状的。

陈潢神色黯然,没说话。

小狱卒扶着陈潢坐起来,把陈潢的两只腿泡在热水桶里,蹲下来给他洗脚。

小狱卒:(边洗边说)我家住在骆马湖,以前年年饱受黄患,自从皇上让您治河,已经有十年,不用再背井离乡去逃难了。我娘捎信给我说,是陈河伯保全了我们全家。我是一个小狱卒,帮不上您什么,给您洗洗脚吧。

陈潢没说话,小狱卒默默地给他洗脚。

10、狱神庙的大堂、日、内

陈潢又被两个狱卒架进来。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小狱卒。徐乾学和颜悦色了许多。

徐乾学:天一,并非我不顾兄弟之情,实在是案情重大,索相交代下来,不得不办。你的伤

还好吧?

陈 潢:(冷冷地哼了一声)没死。徐乾学:(尴尬了一下)这——

陈潢:早已割袍断义,咱们没有兄弟之情,你就不必假惺惺了。是皮鞭还是烙铁?滚钉铁

下铡刀?我倒想试一试!

徐乾学:用刑是我的主意,与索相无关。陈 潢:(点点头)你真疼你主子。

徐乾学:(脸上一红)索相说了,要好生待你。想吃什么喝什么,还是请大夫,都由索相一力承担。

陈潢扬起头来不理他。

徐乾学:(无奈地挥挥手)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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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潢被两个狱卒搀回去。

11、狱神庙的牢房、日、内

两个狱卒将陈潢架进来。小狱卒慢走了一步,见那个狱卒走远。小狱卒:(在门口小声地)河伯,河伯——

陈潢抬头,小狱卒从怀里掏出一张被叠了无数次的纸来,扔给他。陈潢把纸握在手心里。

陈潢看看四下无人,就着牢房的窗口,微微透进来的一点光芒,打开纸。纸上写着:是处青山可埋骨,他时夜雨独伤神。

与君世世为兄弟,永结来生未了因。

陈潢:(看完,低声地)紫垣!

12、驿道上、日、外

于成龙带着两个老仆人骑着瘦马,摇摇晃晃地在雪中的驿道上前行。背后,是离他越来越远的京城。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匹快马的马蹄声,快马转眼就到了跟前。索额图的管家在于成龙的马前勒住马缰站定。

管家:于大人,索相赶来相送,请长亭留步!

13、长亭、日、外

管家殷勤地将石桌石凳上的积雪扫净。

于成龙纳闷地坐在石凳上,眼光向远处看。

远处,快马阵阵,来了十五六个人,拥着索额图。索额图老远就大声喊。

索额图:出京怎么不告诉老夫一声?古人之礼,你都不遵了吗?

于成龙微笑着站起来。

于成龙:(双手一揖)皇上亲征准葛尔,索相是百官之首,留在京里主持政务,如此繁忙,怎敢打扰。

索额图大笑着走上来。

索额图:来来来,薄酒一杯,为于大人饯行。

管家已经抬来食盒,将几个小菜和一壶酒摆在石桌上。于成龙还未及反应,管家手快,已经将酒斟满了。

索额图:(端起一杯酒)于大人,我敬佩你是真血性,好汉子!临行一杯酒,愿你旗开得胜,

马到成功!

于成龙:(也端起酒杯)多谢索相相送之情!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索额图:皇上让你去做河道总督,我打心眼儿里高兴,黄河这么些年泛滥,不能治不好祸害

百姓,治好了也祸害百姓。

于成龙:(深深地点点头,颇有知己之感)于某受皇上嘱托,定当鞠躬尽瘁!索额图:(点点头)于大人出任河道总督,有何计划?

于成龙:第一件事,是把靳辅、陈潢霸占的淤田还给百姓。索额图:(双掌一击)好!晚上老夫终于寝能安席了。

于成龙:(感激地点点头)第二件事,我要拆掉所有靳辅、陈潢建筑的建水坝。

索额图:(点点头)这种创古之先例的怪物,实在是个祸害!我看皇上对靳辅、陈潢这种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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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也太软了些。

于成龙:(摇摇头)靳辅、陈潢是误中匪人之计,我虽与他们在治河上南辕北辙,不能苟同,

单论人品,两位算得上有君子之风。

索额图:(愣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笑道)于大人待人宽厚,老夫佩服。来,请再满饮此杯!

于成龙又陪他喝了一杯,索额图亲自给他倒上酒。于成龙:王命在身,不敢多留,告辞。

索额图:慢!(冲着身后喊)来呀!拜一下于大人,拜一下我朝的第一清官!

十几个人齐刷刷站在于成龙面前,跪倒磕头。于成龙:(惊愕地)这是?

索额图:都是我八旗满蒙的家人子弟,久在京中,老夫害怕他们变成不知弓马为何事、不知国家为何物的寄生虫。他们一直仰慕于大人的风采,对于大人的治河之志甚为感佩。老夫没有金银相赠,把这十几个子弟交给你,希望于大人能经常约束他们,让他们变成你的帮手,如此,国家幸甚!他们做不好,你就狠狠地责打,千万不要顾及老夫的面子。

说完,索额图站起来,冲于成龙长揖一礼。索额图:不情之请,于大人允准。

于成龙被索额图捧得已经飘飘然了。

于成龙:(扶起索额图,慨然道)于成龙治河不怕人手多。(扭头对十几个人)大家肯吃苦吗?

十几人齐刷刷地说:“不怕!愿跟随于大人!”于成龙:(满意地点点头)好!上路吧。

于成龙冲着索额图躬手还礼,下了长亭。

十几个人也纷纷上马,簇拥着于成龙,打马扬鞭而去。索额图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冷笑着摸着胡子。

索额图:黄河黄河,总算把你攥在手里了。

管 家:(低声地)相爷,听说靳辅还在外面活动,要见陈天一。索额图:见也无妨!于成龙得任河道总督,陈天一就是个鸡肋。

索额图大步走下长亭,管家紧跟在身后。索额图和管家也上马离去。

长亭上,只剩下一桌散乱的酒席。

14、狱神庙的牢房、夜、内

门“吱呀”一声打开。

小狱卒引着靳辅进来,黑暗中陈潢看不清来人的面目。靳 辅:天一!

陈潢触电一般站起来。陈 潢:紫垣!

两双手在黑暗之中紧紧地握在一起,过了很久才分开。

靳辅:(看着陈潢)天一,你怎么这副样子?衣服呢?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一点?

靳辅从身上脱下长袍,披在陈潢身上。

陈潢:(笑道)咱们在河堤上,冬天也没穿过棉袍。

靳辅看着他,只是嘿嘿傻笑。

陈潢:紫垣,听说皇上让你去做云贵总督,你怎的还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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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 辅:(笑道)实在不愿再当官了,想留在京里陪你。你不是要著书吗?我给你带来了笔墨纸砚!

靳辅把随身提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摊开。有一令纸,笔、墨,还有一个小炭炉子。陈潢愣住了,看着靳辅,忽然狂笑起来。

陈潢:写什么?

靳 辅:(傻了)《河防述要》。陈 潢:哪个河?

靳辅看着陈潢痴痴呆呆的样子,手足无措。

靳辅:(摇晃着他的肩膀)自然是黄河!天一,你傻了?

陈潢更大声地狂笑起来。

陈 潢:黄河?黄河流了几千年,没有你我,也会流下去。算了吧,紫垣,见你一面,我已经死而无憾,还说什么著书?

陈潢忽然发狂一样把纸撕成碎片,扬到空中。牢房里到处都是白纸飞扬。

靳辅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陈潢撕不动了,瘫坐在地上,大声地哀嚎起来。

陈潢:紫垣,你走吧!黄土一堆,白骨一副,我真后悔没早点明白。

靳辅忍无可忍,一把揪住陈潢的衣领。靳 辅:这令纸,我是好不容易才带进来的!

陈潢毫不反抗地看着靳辅。

陈潢:(轻轻地笑道)打吧,我三天没吃饭了,不会还手。

陈潢委顿在地上,靳辅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拽起来。靳 辅:(乞求地)天一,天一!你不能轻生!

陈潢:我想回钱塘老家,我想回六合寺听钟,我有时候做梦,以为自己刚刚到京城,我应

该第二年再考,我应该做一个与世无争的糊涂官,高高兴兴地过一辈子。我好悔。靳 辅:(怒道)天一,你是河伯投胎,是上天让你来治河的!

陈潢:(苦笑)你也信?

靳辅没说话,跪倒在地上。陈潢愣住了。

靳 辅:我信,你是史书上和大禹、李冰齐名的人,靳辅这辈子追随你,三生有幸!陈 潢:(盯着他)历史是他们写的。

靳 辅:(摇摇头,郑重地)不是!我们治河十几年,为华夏的百万生灵勤劳一生,何必要这一朝一代一个帝王的认同呢?又何必如此糟践看低自己,你是治河的大英雄,你是河伯呀!

陈潢:可——我们输了。

靳 辅:事不必论成败,自古以来,成大事功,又能全身而退的人有几个?诸葛亮六出歧山,岳飞含冤风波亭,连孔夫子凄凄惶惶,奔亡六国,最终不也落了个以教书为生吗?陈天一,我为后世人求你,你不可自寻死路,要死,也要等《河防述要》写完。传之后世,让后世知道你我二人,一生未曾虚度!

陈潢愣了一会儿,把靳辅扶起来。

靳辅憋不住肺里的肿胀,大声地咳嗽着。陈潢像大梦初醒一样。

靳辅偷偷地吐了一口血,藏在袖子里。

靳 辅:(微笑地看着他)天一,我身体也不好,不能经常来看你。我会让人把纸给你捎来,等你写完,我找人雕板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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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长河

陈潢盯着窗外,喃喃自语,好像没听见靳辅说什么。靳辅微笑着退出牢房。

15、客栈房间里、日、内

靳辅病得更重了,脸色苍白,他从昏睡中醒过来。

他费力地直起身,就听见靳夫人和郭河叔正在窗外说话。

16、客栈院子里、日、外

郭河叔愤愤不平,靳夫人拼命叫他小声。郭河叔:这些事情不能不告诉靳大人。

靳夫人:(抱怨地)告诉他,只能徒增伤感,皇上不会再派他去治河了。只要平平安安,把

病养好了,就是大幸了。

郭河叔:(叹口气)这种关头,我都不想活了。靳夫人:封学仁和彭志仁,他们没得罪谁呀?

郭河叔:没得罪谁?皇上不许他们进京,罚他们在河道上效力。于成龙一上任,就和他们闹

翻了。靳夫人:为什么?

郭河叔:还不是减水坝的事,于成龙要拆毁三百多处减水坝!这不等于把我们十几年来干的活都一笔勾销了吗?

屋里传来靳辅剧烈的咳嗽声。

郭河叔脸色一变,和靳夫人双双抢进屋去。

17、客栈房间里、日、内

靳夫人赶紧扶住靳辅,拿手绢接他嘴边吐出来的鲜血。郭河叔懊恼得要死,拼命捶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