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2 / 2)

在路丙的胡思乱想中,很快寿王府便到了,路丙远远的一瞧,只见寿王府门口站在一个胖胖的老太监,心中一惊,呼道:“三大王,官家来咱们府上了。”

姜砚之一愣,一头雾水,“我爹来做什么?这还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啊!”

待马车停稳了,闵惟秀原本不想下去,但是那公公已经走了过来,瞧见了她,“三大王,闵五娘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官家等了好一会儿了。”

闵惟秀瞧着他笑得一脸的老褶子,有些不适应的摆了摆手,“姜砚之,我还是先回去了,我阿娘还等着我买的吃食呢。”

姜砚之点了点头,派了路丙送她回去,这才进了府。

一进到书房,就瞧见穿着一身便服的官家,他正站在那里,看着墙上的一副画,正是当年临安长公主画的柴皇后的画像。

“阿爹。”姜砚之看了画像一眼,轻轻的说道。

官家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砚儿,你这书房灰可真大,都进到阿爹的眼睛里了。”

姜砚之往后跳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你不是我阿爹!我阿爹从来都是大吼一声,姜砚之!”

砚儿?你咋不叫之儿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官家差点没被他气死,白了他一眼,“姜砚之,你反了天了,我不是你爹,谁是你爹!”

姜砚之瞧着他隐隐约约暴起的青筋,拍了拍胸口,“你是我爹!阿爹你知道的,我能瞧见妖魔鬼怪的,还以为是哪个讨嫌鬼,装成我爹的样子来骗我。你说话怪怪的,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官家一听,不由得心酸起来,从小到大,姜砚之都调皮捣蛋的,见面多是斥责,这孩子这么些年吃苦了。

“你这孩子,受苦了,你瞧,都瘦了!”官家鼻头一酸,伸出手来,一把拉起了姜砚之的手。

捏了捏,这白嫩嫩的,跟大猪蹄子似的,实在是对不住他说的那个瘦字。

姜砚之又是一惊,他爹莫不是丹药吃多了,不正常了啊!

“阿爹啊,我听闻有番人用琉璃磨镜,老者戴在眼睛上,能目光如注,看清真相……”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瘦啊,不可能大家伙儿都瞎了,只能是他阿爹瞎了。

官家对着姜砚之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咆哮道:“姜砚之!”

第二百零七章 爹你早点醒多好

官家虽然年迈,但是毕竟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中气十足,这一吼,挂在墙上的那卷画也跟着震了震。

“砚之啊,你小的时候,看见鬼害怕么?”

官家心中一软,开始懊恼起来,这可是阿蚕和他唯一的后嗣啊!他这些年,一直错怪了阿蚕,也没有特意的照看姜砚之,等他日升天入地,都没有脸见阿蚕。

他想着,仔细看起姜砚之来,他的鼻子很挺,像阿蚕;眼睛很大,不对,眯着眼睛看不出来大不大,眼睫毛很长,像阿蚕。耳垂很厚,一看就是有福气之人,像他。

姜砚之眨了眨眼睛,“刚开始年纪小,不害怕,只当别人都能瞧见呢!后来长大了一些,懂事了,反倒是害怕起来。尤其是宫中西北角里吊着的那一只,舌头都伸到地上了,特别的吓人!”

官家摸在姜砚之头上的手一抖,艰难的说道,“朕的宫中?西北角?有一个吊死鬼?”

姜砚之点了点头,“当然有,是一个小太监,特别惨,每天晚上都要去那颗歪脖子树上吊死一次……阿爹你想若是想看,我可以分一些牛眼泪给你,一摸在眼睛上,就能够瞧见了。”

“就是我那牛儿,越来越不听话了,以前随便讲个悲惨的故事,它就流泪。现在听得多了,不好听的,它不但不哭,还哞哞哞的叫,嘲笑讲故事的人!所以这牛眼泪,那是越用越少了。”

官家越发的心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儿子已经跑过了黄河,又跨过了长江,歪到天际去了啊!

姜砚之说着来了劲,官家以前可是从来都不听他说这些怪力乱神之事的,一张口,便是一通斥责。

“阿爹,说一个你不知道的,去年夏日的时候,你福宁宫的门,是不是经常嘎吱嘎吱的响,你还让人换了一个新的,才不响了?”

官家回想了一下,的确是有这事儿,那会儿他夜里看折子,门老响,烦死个人了。

“哈哈,其实那会儿,那里站着一个娘子,在那里跳舞呢!嘴巴摸得红红的,眉心还有一颗红痣,她跳完之后,等着你打赏,半天不见动静,愤愤的捶了一下门,就跑走了……后来我悄悄的烧了纸钱给她,她就消失了。你还当是换了门有用,其实不是啦!”

官家汗毛根根竖起,他想起来了,几年前,他的确有一段时间,十分的宠爱一个宫人。宫人善舞,视财如命,经常索要打赏。后来渐渐的他独宠林娘子,就忘记了那人,不久之后,皇后提了一句,说她生病没了。

他唏嘘了一番,倒是也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想到,竟然阴魂不散!

“砚之啊,你有空,多来宫中陪陪阿爹,阿爹年纪大了,一共只得你们兄弟三人,偏生你们一个个不争气,到现在都没有给我生出一个大胖孙子来。”

官家心中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早些把姜砚之揪到宫中去,让他把所有的鬼都找出来,然后请大师来一一超度!

不然的话,实在是让他心中有阴影!

其实早年被姜砚之差点儿没吓死的那次,他便偷偷请了人来瞧,可没有想到,那些都是没有真本事的,竟然没有消灭光!

还是儿子靠得住啊!

这样想着,官家瞧着姜砚之越发的亲切起来。

“你阿娘以前,也跟你一样,上蹿下跳的,做了皇后之后,才稳重一些。”他想着,又提起了柴皇后。

姜砚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有了,有些沉闷的说道,“我只见过画像。”

官家心如刀绞,吸了吸鼻子。

“砚之,你不要怪阿爹,不让你重新记在你阿娘的名下。阿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天下说是我们姜家的,但是我们得靠士族治理天下,一个人单打独斗走不长远。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

“你大兄那个人,是阿爹亲手教导出来的,他性子醇厚,聪慧贤明,虽然有些软弱,又过于重感情,但是做一个守成之君,是没有问题的。砚之你从小,就不喜政务,只想断案,有你大兄在,你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姜砚之点了点头,“阿爹,我觉得大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