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白觉得身上一轻,从地上跳了起来,将姜砚之的胳膊一甩,果断的站到了闵惟秀身边。
他说自己个怎么被鬼缠上身了,原来是抱错了大腿!
闵惟秀被他炽烈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溪娘。”
李明白一听这两个字,顿时收回了视线,又跑到了姜砚之身边,讨好的笑道,“姜哥,砚哥,之哥!”
姜砚之无语的哼了一声,“走吧,去看看苍南死的屋子。”
这屋子因为死过两个人了,又被封了起来,如今看上去像是一堵墙。
“我去找人来,把这墙捶开。”阮玉林说道。
“不用,都退开一些,我来就好。”闵惟秀摩拳擦掌的热了热身,她刚才一直在吃菜,都吃撑着了,如今正好活动一下。
她说着,对着那墙就是一掌,只听得轰隆一声,那墙轰然倒塌,露出了一个门洞儿。
一旁的阮玉林,还有东阳正店的掌柜的,嘴巴张得都能吞鸡蛋了,直到进了屋子,还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屋子里没有动过,就只把人抬出去埋了,别的我们都不敢动,直接把门给封起来了。”掌柜的解释道。
他在这东阳正店里,都干了一辈子了,不管东家是姓高还是姓阮,他都是掌柜的。
姜砚之皱了皱眉头。
“屋子里的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的,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别说什么鬼报复了,苍南不是被鬼杀死的,而是被人给杀死的。凶手先扭断了她的脖子,在她死了之后,才近乎残忍的在她的身上捅了刀子。”
阮玉林莫名的看了姜砚之一眼,“你只瞧了这床榻一眼,就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
姜砚之伸出手来,指了指床榻上的血迹。
“用刀扎活人,看床榻上这么大的出血量,应该会造成明显的喷溅血迹。这个床榻上,挂了白色的床帐,床帐之人,却并没有溅上血,只有床上,全都是血。”
“用刀扎死人,通常不会有喷溅的血迹,血直接落到床上。是以我判断,脖子断了应该才是她的死因。”
“你再看这个地面上,有明显的一路滴落的血迹,到了窗边,就没有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有人在用刀杀死了她之后,从这个窗户口逃走了。这滴落的血迹,很有可能,是凶器上的血迹。”
“鬼杀人,可不会用刀子,更不用跳窗逃跑!掌柜的,苍南死的时候的时间点,你能够再详细的同我说一下吗?当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譬如尖叫声,争吵声?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掌柜的点了点头,“那天晚上,苍南刚刚跳完了当天七女飞天舞,然后说是要回屋子去换衣衫,这一换就很久没有回来。当天大堂的客人很多,吵吵闹闹的,又有丝乐之声。苍南离开之后,客人们有些骚动,我一直在下面安抚他们。”
“是以,她被杀的时候,我不在上头。苍南的屋子,就在她死的这个屋子的右边。当天客人很多,周围的雅室都满了,后来东家让我悄悄打听过,并没有人听到什么尖叫声。”
姜砚之若有所思,然后快步的走到了窗户跟前,推开窗子,往外看了看,“苍南平日里,就在这个雅室里休息换衫?”
“对。”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苍南平日里跳完了,并不会立即去换衫对不对?所以你说,她离开了,客人们有些骚动,需要你的安抚。”
掌柜的惊讶的看向了姜砚之,“没错。七仙女跳完了之后,都会先同特意从雅室里出来的贵客寒暄几句,喝几杯小酒,然后再去一些雅室里跳舞,要待好一会儿了,才会去换衣衫。”
“那一天她说裙子脏了,非要先去换。我左等右等不来,寻了理由,又送了小菜,才将客人们安抚下来。”
“若非说有什么奇怪的声音的话……对了,苍南上去的时候,我怕有客人骚扰她,叫一个婆子陪她一道儿上去。那婆子下来的时候,还当笑话同人说,说这京城的鸟儿,都与众不同一些,这什么节气,还布谷布谷的……”
姜砚之同闵惟秀对视了一眼,扭脖子,布谷鸟啊!
“苍南跳完一曲之后,收到了熟人的信号。她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之后,然后从窗户边沿,爬进了这间屋子里,等着同人相见。这东阳正店的窗户下,有一条一掌宽的木沿。旁人兴许不能过去,但是苍南是舞姬,跳的还是飞天舞,身手十分的灵活。”
“她进屋子之后,立马就被人扭断了脖子,连哼都来不及哼,那人又将她的尸体,抱到了床榻上,捅了她好几刀。明面上来看,好似他刻意让苍南死在了这间屋子里,造成了高东光鬼魂复仇的假象。”
“但其实,他的目的并不在此。这间屋子那时候门被封住了,相当于是一个密室。除非是将整个酒楼都翻了个遍,还没有找到苍南……才会有人想起这个地方。他有很充足的时间,可以清理现场。譬如擦掉滴落在地上的血迹。”
“譬如用更加像是鬼杀人的杀人手法……可是他没有。他用了自己最熟悉的杀人手法,扭断脖子。”
“他是在杀鸡儆猴。他杀人,是啥给某个人看的,本大王说得对吗?阮玉林。”
阮玉林一愣,苦笑道,“三大王你在说什么?我才刚刚盘下这东阳正店,苍南就死了,我同她能有什么关系?”
第五百四十四章 李明白(五)
“我只是说有人杀苍南,是在震慑你,可没有说,她同你有什么关系。你何必不打自招。”
阮玉林低下头去,他的睫毛,像是一把扇子一样,将他的眼睛遮住了,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你同苍南,不仅关系密切。就连非找李明白买樊楼,引我们今日来东阳正店,发现苍南的死,也都是你一手安排好的。”
李明白听得那是一头雾水,“砚之你在说什么?阮玉林你敢把老子当踏脚石?”
姜砚之白了他一眼,就你这个怂包样子,别人把你当踏脚石都嫌软……
“南地歌舞青楼,远比北地风行。以苍南这种一来就能够当领舞的资质,在南地想要籍籍无名,都不容易。更何况,她竟然还恰好生得同高阳正店里已经死去的东家娘子相似……我一听到这里,就感觉有些不对了。”
“你身上穿着枣红色的长衫,身上熏了上好的幽兰香,腰间环佩叮咚,就连鞋子都一尘不染。我仔细瞧了,你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打磨得光滑润泽,一瞧就是一个十分讲究之人。”
“可是却披头散发,用了一根同衣衫颜色不搭配的蓝绸带系着,想来这根绸带,于你而言,有特殊的涵义。你知道的,我能够见到鬼。苍南同轻轻都是穿着楼里的蓝色衣裙。可是苍南的头上,比轻轻多了一根绸带。这是疑点之二。”
“疑点之三,就在于这件屋子明明是被封起来的。苍南上楼换衣衫不见了,正常人都会想,要不她自己走了,要不她被人掳走了。直到有尸臭味传出来了,才会有人想起这间被封起来的密室才对。”
“可是你们,轻而易举的想到了这间密室,把苍南葬了不说,还将现场保存得完完整整的。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有人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一个我,来这里查清楚苍南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