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校场外一片沉默,恰巧库莫提也接到消息带了人赶来,见是贺穆兰亲自把守大门,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夸奖了她一句,带着人提刀拿枪的进入校场中,去点将台那边护驾了。
“花将军,你也是黑山大营的人,好歹让我们知道一些动静……”有个右军的将军自诩和她关系不错,轻声试探:“里面的究竟是哪一位?到底有没有伤到?”
贺穆兰摇了摇头。
“各位将军,你们还是散了吧。你们聚在这里,反倒坏事。”
校场里的人明显许进不许出了,这些将军还挤破头要往里面钻,等到时候全被留在里面盘查,那黑山大营就真乱了套了。
如今这里面留着的还大半都是看热闹的将士,可要是连将军都进来了,日常庶务谁来打理?谁约束自家的兵卒?
有些将军听了她的话,心中有数,承了她的好意就大步离开,权当自己没有来过,但更多的人是有心看看情况,只离得大校场远了点,并不离开。
再过一会儿,崔浩来了,还带着那位天师道的天师寇谦之。两人进入校场大门时,见是贺穆兰亲自把守,顿时侧目。
崔浩心中更加确定这“花木兰”就是皇帝的心腹了,对她更为客气,入门时还拱了拱手。
贺穆兰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寇谦之,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对来,后者却依旧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见她看着他,还摸了摸胡须,笑道:“将军,可是老道脸上有什么脏污?”
若真是演戏,这演技也太好了点。
贺穆兰叹了口气,不再去看他。
点将台上,拓跋焘脸色铁青,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刺客会孤注一掷,在这大校场里动了手!
黑山大营里居然也有刺客,而且还能知道他的身份,伺机下手。这说明黑山大营中的刺客至少也是在平城呆过,知道他样貌之人。
这样的推测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黑山大营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那营啸到底有没有人在幕后刻意生乱?
崔浩所说的刺杀后来没有继续,又是为了什么?
崔浩和寇谦之匆匆赶来,正迎上一个宿卫捧着几支弩箭上了点将台。
“陛下,所有弩箭都在这里了。”
北魏的弩很少,草原民族用弓比较多,弩制造精密又容易坏,并没有批量制造过,只有一些门阀才拥有,所以他才让人把弩箭拿回来。
很少有人知道,拓跋焘还是研究兵器的行家。
那宿卫捧着弩箭准备上前,一只宽袍却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阻挡了他的脚步。
宿卫抬头一看,只见眉目慈善的寇谦之伸手探上他的脉门,把了一会儿脉,松口气道:“这位将军最好现在去好好洗个手……”
他回身对着皇帝稽首为礼。
“陛下,这些箭上都有剧毒,您最好还是不要碰了……”
☆、第201章 一死了之
寇谦之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他的来历是个迷,有人说他是地主家的孩子,也有人说他在泰山上得到神仙传授,由此得道,但不管是哪种说法,都无法掩盖他博学多才的本事。
他擅长辨毒,也擅长解毒。
据他说,他曾得到神农一脉留下的神书,可知天下诸般草药。
拓跋焘对这个道士是抱有七分怀疑的,但即使如此,他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寇谦之一说有毒,他便叫人去找来一只羊,将弩箭扎到它的身上。
没一会儿,这只羊就又吐又泄,果然抽搐而死。
这样的结果让那个宿卫脸色发白,告罪后一溜烟就跑去洗手了。拓跋焘脸色铁青,这样剧烈的毒药,并非普通货色,大凡一般人用的毒药,无非就是砒霜之类,能涂抹在箭头且并无颜色的,寻常将士是得不到的。
话说贺穆兰正守着门口,突然拓跋焘派人来召,要她去面见。贺穆兰让蛮古看守大门,去了点将台。
原来拓跋焘已经在库莫提和崔浩那里知道了上次刺客欲行刺之事,但其中细节,除了贺穆兰,也无人知晓,只好再召贺穆兰相询。
贺穆兰就从自己躲入帐中说起,如何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们如何在密谈完后还等候了一刻钟有余,自己如何在人全部走掉才出去等等说了一遍。
“那你为何会去那里?”拓跋焘紧逼着询问,“你是库莫提的亲兵,那堆放杂物之地应该不是你该去的地方才对……”
贺 穆兰看了眼寇谦之,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引得贺穆兰心中有气,愤然开口:“那天我去如厕,发现有一道士打扮之人在中军帐中穿梭,中军中怎么会有一个 道士?我心中疑惑,便跟着他的背影一路寻去,后来见他进了那个帐子,便也跟进去,想要质问他为何在中军中游荡……”
所有人都用疑惑地目光看向寇谦之,寇谦之也是一愣,然后思索了起来。
“我掀开帐子,发现里面并无他人,又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我无法和人解释为何跑到杂物帐里来,只好掀开一块毯子,钻了进去,躲在众多杂物之间。”
贺穆兰苦笑。
“我只听到为首之人的声音,没看到对方长相,其他几人没有开口几次,我也听不出来是谁。”
这其中最让人在意的便是那个道士是谁。听到贺穆兰的话,崔浩立刻站出来摇头道:“不可能是寇道长,寇道长那天和我一直在一起,不曾离开过。”
“那寇道长,你可有带着其他道童一起来黑山大营?”
拓跋焘紧盯着寇谦之,见后者默默摇头,大感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好生生怎么还冒出道士……”
“陛下,您是真命天子,也许上天示警,派下使者引忠心之人解厄也不一定……”寇谦之一本正经地说道:“这虽然稀奇,但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事情。汉刘邦斩白蛇起义,晋也有神人下凡传授道书……”
“你这道人,说话实在是荒谬。”拓跋焘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如今要找到那射箭的一伙儿人。弩机不好携带,定是有好几个人带着部件,在校场上临时组装起来的,否则一个人拿着弩机大摇大摆的进来,肯定有许多人看见。”
他寒着脸,指着校场下被控制起来不许出去的将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