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是后来的,但年纪比越影大,以前又是照顾族群的头马,要让着它一点,知道吗?”
贺穆兰拍了拍大红的脖子,换来后者示威地瞪了越影一眼。
越影的第一个主人是拓跋焘,但拓跋焘身体重,骑马的方式也太粗鲁,它并不喜欢他,换了一个主子原本还算称心如意,黑豆也给吃到饱,谁知道之前那个好脾气的小红马不见了以后,换来这么一个讨人厌的东西。
抢它的黑豆!
抢它的主人!
还经常偷偷咬它耳朵!
偏偏在主人面前装成乖巧的样子,主人骂它还多些,连和这大家伙说话,都是要它“让着”自己一点。
它已经很乖了好不好!让它的姐姐们看了,一定眼睛都吓掉了,她居然还说大家伙是“让”它!
越影委屈地打了个喷鼻,把头埋下去了。
这个大家伙道行高,自己拼不过它,忍了!
贺穆兰带了越影两世,哪里见过它这么小可怜的样子,心中居然被引得柔心大起,走过去把越影的鬃毛抚了抚,“你现在还小呢,再过两年,就会是名震天下的汗血宝马了。你要和大红好好相处,我不可能只骑你们之中的哪一个的,否则你们两个都会被我骑坏了……”
她说了这句话后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妥,又想不起来,便掩饰住心里莫名的感觉拍了拍它的背部。
“我期待你和我驰骋疆场的那一天,大红是大红,你是你,你闹什么脾气呢?”
听了贺穆兰的话,越影抬起头,哀怨地看了贺穆兰一眼。
“咦嘻嘻嘻……”(你骑它比骑我多啊!)
“噗噜!”
大红骄傲地挺直了马脖子。
“我真听不懂你们说什么。”
贺穆兰挠了挠脸,从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两块黑豆饼来,一匹马喂了一块,又撩起袖子,亲自把它们洗刷了一番。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马厩里点着她找人要的火把,在火把照耀下,越影神骏非凡,犹如融入夜色一般,大红浑身红的发亮,兼具体格健壮,浑身的肌肉都在火把的照射下显露出一种喷薄而出的力量感。
这样让人目眩神迷的两匹马,若是在现代,贺穆兰便是倾其所有都不可能拥有其中一匹的,可现在这两匹马都是自己的。
若再加上角落里的“生辰”……
贺穆兰想了想自己过去的那匹小红马,觉得“生辰”也实在是可怜,便也走了过去,给生辰也洗刷了一遍,又喂了一块豆饼。
“咦嘻嘻嘻……”(越影:奸诈,它装可怜!)
“噗噜噜……”(大红:又来一只抢老子主人的!)
“生辰”自花生死了以后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对于贺穆兰并不很亲近,虽然贺穆兰给它洗刷又喂它精料,它也依然很矜持地站着,没有俯首帖耳。
这态度让那两匹马没有抓狂。
“咦嘻嘻嘻……”(越影:是个识时务的!)
“噗噜噜……”(大红:还有些自知之明。)
“你们今晚真闹腾。赶了一天路,早点休息吧,夜草也喂了,别掉膘啊。”
贺穆兰刷完马身上又脏又臭,浑身湿透,迫不及待先回房去洗个澡。
这么晚了,热水应该好了吧?
夜风一吹,有点冷。自受伤以后大出血,身体果然虚弱多了,看来要好好的补一补……
贺穆兰打了个哆嗦,抱着双臂准备离开马房。
“花郎君对你的马真是极好,就是对人,实在太冷漠了点呢……”
一句如泣如诉地埋怨声随着夜风钻入贺穆兰的耳朵,这大晚上,空无一人的马房,幽幽传来的女声……
恍然间,贺穆兰还以为自己遇见了什么马房幽魂一类。
好在只是眨眼间,贺穆兰就知道那不是什么艳鬼,而是一个熟人。
身着鲜卑窄裙的老板娘提着灯笼正站在马房门口,见贺穆兰看过来,似笑非笑地说:“我远远的见马房里有动静,以为是偷马贼,所以过来看看。”
这处马房是贵客所用,夜间都有人看守,还有专人给马喂夜草,绝不会有什么偷马贼,这老板娘这样说,自然是要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了。
“开客店真不容易,你一个女子,这夜里还要亲自巡查。”贺穆兰粗神经,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好心劝道:“不过就算有偷马贼,你最好也不要亲自上阵。下次巡查带几个小厮,就算有贼也不吃亏。”
她自己就是女人,自然不会说“妇道人家打不过小贼”之类的话,但这老板娘显然是个不会武的,又穿着窄裙,能斗得过偷马贼才有鬼。
这话一说,老板娘又惊又喜。
“你这是关心我?”
“你我好歹有些交情,在下好意相劝也是常理。”贺穆兰以为老板娘听不得忠言,她这种寡居在家的妇人,总有些敏感之处,她便小心回答。
“那你倒说说,你和我有什么交情……”
呼延娘子竟提着灯笼就在门口好整以暇地问起她来了!
可怜贺穆兰身上湿透,她大伤初愈,身体还没恢复原本的元气,在这门口的风口吹了一会儿,竟有些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