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之前几个月在床上躺着,赫连明珠想了法子给她找好东西补身子,又不锻炼,她觉得自己腰上的肉都松了点。
只是她原本的身材太精干,倒是不太看的出来。
说到赫连明珠,她表白被拒之后却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在花生死后更是连花生做的事都一力撑下了,无论相处和闲谈都和以前一样,让贺穆兰放了一颗心。
不过有些贴心话,她是不再和她说了,而且还带了一些客气。
拓跋焘大军回返,陈节又来了,她便被召回去了。看样子拓跋焘挺喜欢这个宦官,出京回京都带着。
陈节和阿单志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猛然间鼻端飘过一阵香气。
“什么味道,这么香?好像是牛肉?”陈节已经累到半死,偏偏好面子又不肯认输,对面的蛮古也是一样的情况,待闻到这香味立刻找了个借口两厢罢手,两人均往后跳了一步。
一阵腹鸣之声咕咕咕的传来,惹的贺穆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她昨晚敲打过陈节之后,那老板娘一直也没送饭来,她本来想去问问,又担心陈节的猜测是对的,那老板娘和赫连明珠一样对她动了心,所以只问了几个伙计。
那些伙计说伙房已经关了,里面也没什么材料做吃的了,她不是为难人的性子,便只好随便啃了几口干粮睡觉。
清早起的早,又下场练了一番消耗巨大,一开始还不觉得,有这味道传来,立刻腹如雷鸣。
陈节不愧是贴心的小棉袄,一听到这声音立刻叫了起来:“将军,我都饿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一听到陈节对着那坐着的男子喊“将军”,楼上几个女子的眼睛更亮了,没一会儿,又有一块锦帕飘啊飘的下来。
只是那窗后很快出现了一个年长的妇人,脸色难看地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关上了窗子,让留意上方动静的陈节露出了好大的失望神情。
几人收了武器,先回房擦洗一番,然后准备去吃饭,围观的扒墙众见主角们都走了,立时边议论着刚才的比斗边兴致勃勃地散了,只留下一个穿着鲜卑服饰的男子还留在原地,脸色凝重。
‘那个被叫做将军的人武艺不弱,虽说没用真剑看不出深浅,但就凭那经验,是要高于我的。真是怪哉!这么一个年轻人,哪怕从娘胎里就打架也不该有这么丰富的对敌经验才是……’
男人在脑中推演了下自己若是贺穆兰的对手,该如何避开那几剑,却发现没有什么办法,不是喉咙就是头部,一定是要中一剑的。
他冷汗淋漓,站在那墙后,竟是不愿离去。
“他这样的本事,这样年轻就当上了将军,应该是出身不凡,怪不得燕儿说芸娘为了这花郎君魂不守舍,这姓花的确实是有这样的本钱。可是芸娘年纪比这年轻人要大许多,对方还不知什么出身,注定是要空欢喜一场的,我原想着强压这年轻人遂了芸娘的愿,可现在看来,我连这少年都敌不过,又怎么能强迫别人……”
他喃喃自语,脸上忽愁忽喜。
“花?贺?难不成是贺兰家的?还是贺赖家的?应当不是贺兰家的,贺兰家多出美男子。哎,这可真头疼,我是不是多留下来陪芸娘几天?若是她伤心的很了,有我在此,好歹也能排解排解。”
这守在院外自言自语的怪人不是别人,正是呼延娘子亡夫的同袍,如今这黑山城的三位镇守将军之一。
他早就从呼延娘子身边之人那里得知了这个“花郎君”的存在,只是他一直没有出现,他也就无从考量起。
昨日得了消息,可是天色已晚,不方便上门,早早来了后院准备翻墙进来观察观察,却发现了他们在比武。
于是就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试。
这一看,心中更加烦恼了。
贺穆兰等人稍微擦了擦身上的臭汗,散了散热气,就跑到前面的厅堂去用早饭。呼延娘子的客店挺大,当然是客人用饭、打尖(中途进食,吃了就走)、住宿都可以的,伙房上只要有人就能要求准备饭菜。
几人都是糙汉子,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年纪最小的陈节抬手吆喝:“来些上的快的吃食!管饱的!”
那边伙计应了一声,不过片刻功夫便上了些吃食,全是牛肉做的。
饼是髓饼,是牛骨头油做的薄冰,喷香扑鼻,汤是一大碗牛肉汤,里面飘着葱白和生姜等去膻之物,又用纱布滤过,清的漂亮,飘着几根蔬菜。
还有一份牛肉臊子炒的小菜,看起来就可口的很。
“咦,这牛肉现在贱到这种地步,连早饭都吃的这么奢侈了?”陈节疑惑不解地抬起头:“你们不会是讹人吧?回头一结账花费许多布币!”
出门在外,布匹要分好携带当做用钱,成为“布币”,又有“抱布贸丝”之说,陈节负责看管布匹,所以才这么一问。
那几个伙计笑嘻嘻地放下碗筷和调羹等物,连连摇头:“老板娘说了,这些本就是给你们的,不要钱。还有些牛肉没酱好,各位若是今日离开不妨多等一会儿,等我们把牛肉料理好了你们再带着走。”
这话一说,莫说陈节脸色古怪地看向贺穆兰,就连阿单志奇和蛮古都一副“原来是真的”的表情了。
贺穆兰也以为是那个娘子真看上自己了,有心献殷勤,心中尴尬之下掏出一块成色不好的银子。
“怎么能不给钱,这些就当做饭钱吧。那些牛肉也不用再酱了,我们等会儿就走。”
“这怎么行,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我们答应了……”
“小四,退下去。”
从伙房里边走出来边擦手的呼延娘子一声呼喝,那几个伙计纷纷落下。
知道花木兰身份的呼延娘子又恢复了以往的爽利,袅袅娜娜地走到贺穆兰的桌前,随意坐了下来。
“我坐这里你们不介意吧?”
蛮古和阿单志奇微微偏头,陈节更是一张脸赤红的可怕。
“不介意不介意!”
贺穆兰尴尬地低头喝汤。
舌头一碰到那汤就觉得化了,她总觉得这汤和赫连明珠做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忍不住又多喝了几口。
“看样子你挺爱喝的,不枉我一大早就在灶房忙活。”呼延娘子笑的轻快,“不过你们也别愁眉苦脸,这些牛肉是早上一位姓张的汉子送过来的,他说要把牛肉给你们几位恩人,央我们做了给你们吃食,再带上路,说起来还是托你们的福,我们也白得了许多牛肉,怎么敢不让你们吃好?”
“咦,是昨天的张大郎吗?”
陈节抓起一个髓饼,莫名地望向贺穆兰。
“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