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穆兰至今每天早上要锻炼两个时辰,真正的“闻鸡起舞”,运动量之大,可想而知。
素和君听到贺穆兰说自己也许还及不得他,立刻歇了让她上去煞煞三王子威风的念头。若不能百分百赢,花木兰就要成为成就他名声的踏脚石。
他们不愿意搀和了,可有人却不愿意沮渠牧犍再胜。
窦太后那边的侍从打听到了这边的战况,这位睿智的老人一下子就猜出了沮渠牧犍的想法,也知道现在已经有许多宗室女怕是要求着嫁给他了,万一弄出什么丑事来,不嫁公主也要嫁。
她想了想,点了几个角抵厉害的将军,让他们务必打压沮渠牧犍的气势,即使不胜,也不能再败了!
在场也有几个位高权重的厉害角色,大多是妻子去世或者和离了的,也有对妻室的条件要求甚高的。他们自持身份,不愿下场,接到窦太后的旨意之后,也不得不放下身段,下场去对一对沮渠牧犍。
这其中就有二十多岁了还没娶妻的库莫提,已经如今已经被封为魏国“平漠将军”的闾毗。
库莫提当然也来了,不过他无意娶妻全大魏都知道,一直都跟着几个宗室和母族的亲戚在喝酒,窦太后派人寻到他,让他上场,他再怎么不愿,也只能丢下酒杯去角抵圈那边。
闾毗的角抵本事在柔然排第三,第一是死掉的鬼方,第二是被拓跋焘一箭射穿脑袋的大将浡金,窦太后打听到闾毗的厉害以后,想着他已经是大魏的将军、将来的柔然降将领袖,便也对他下了旨,以示魏国对他的亲近。
闾毗并不想趟这个浑水,可窦太后出了面,他也只好下场了。
“居然让颍川王上了!谁能请的动他!”
素和君惊叹一声。
“闾毗竟然也去了!”
素和君忍不住扭头看向花台的主座方向。
在那个位置,窦太后稳稳当当的坐着,像是没有注意到角抵圈那边,还和其他贵妇人一起闲聊,可她身边伺候的几位宫人却不见了,究竟去了哪里,素和君一猜便知。
“花木兰,你仔细看着,寻找沮渠牧犍的弱点。若是颍川王和闾毗都输了,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这位三王子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毫无倦意,其实已经累得不清了,否则……”
素和君莫名地咬了咬牙。
“寇天师不在,不然让他看看,这沮渠牧犍是不是中了邪了,这般厉害!”
北凉国要有这么能打的王子,还降服个屁啊!
贺穆兰知道库莫提不是个好名的人,他现在是黑山大营的主帅,又是拓跋鲜卑的直勤宗室,更有部落民上万和成片的草场、庄园,若论势力,不知道甩这个只是王子的沮渠牧犍几条街,也绝不会因为赫连明珠而出战。
那就是为了魏国的颜面?
还是单纯技痒?
至于闾毗,他曾经在高车大营外败于她手,角抵本事并不及她,贺穆兰对闾毗能胜并不抱希望。
这一点却是贺穆兰猜错了。
闾毗当初会输给他,全因他太过轻敌。他在柔然从小玩角抵,虽说是王子的身份没有什么人敢大胜他,但他本事毕竟在那里,而花木兰那时候只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后起之秀,闾毗一时不查,直接给撸到底,连颤声娇都给摔了……
自那以后,闾毗收起了自己的轻敌好胜之心,对待敌人也更加谨慎,所以一上场去,并没有像贺穆兰想象的那样立刻被抛之圈外,相反因为对抗过同样以力取胜的贺穆兰而比其他人更有经验。
闾毗比之前任何一个男儿坚持的都要久,他身手灵活,像是一只壁虎一样紧紧黏在在沮渠牧犍的身上,大概在一刻钟之外时才堪堪被推出圈外。
比起之前没有一会儿就被甩出去的,实在要好的多了。
许多人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闾毗和库莫提的地位比之前上场的子弟都要高得多,所以沮渠牧犍才给他们留面子,一直拖了一刻钟才落败。
闾毗和库莫提没什么私交,但基于两人现在同朝为官,闾毗下场时对库莫提提点了一句:“他就是力气大,下盘不稳。不过我并不是走蛮力那一路的,确实拿他没办法。”
“多谢。”
库莫提点点头,与他擦身而过。
在库莫提上场之前,所有在场的女人,无论是鲜卑人还是胡人,都爆发出狂热的叫好之声。
宗室女更不要说,库莫提不是她们的哥哥,就是她们的弟弟,这是真正的自家人,就算沮渠牧犍再怎么引起她们的好感,当然是帮自家人要多。
沮渠牧犍之前几乎那般风光,这男人只是露出个面目,几乎就把他之前积累的人气给一面倒的打压回去了。
库莫提并不结交外臣,更莫说外国使节了,所以沮渠牧犍知道库莫提其人,却没见过他,也没资格见他。
待他看到男人对库莫提尊敬,女人对库莫提狂热的态度时,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正色问道:“一看阁下便是了不得的人物,不知阁下是……?”
“拓跋提,我的鲜卑名字是库莫提。”
库莫提在无数女子的面红耳赤中脱下上身的白衣,赤身站在场上,捏了捏拳头,动了动肩膀。
他看着沮渠牧犍难看的脸色,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说:“你不必忌讳,即使我在这里输了你,也不会起什么报复之心的。”
沮渠牧犍怕的就是得罪这些真正的权贵。他和吴提交好,自然知道吴提厌恶闾毗,对待闾毗时下手就毫不留情。
可库莫提是真正的掌兵之人,又是直勤宗亲,母族是丘穆陵一族,鲜卑八大族之中势力排名第二,若真赢了,还要担心着他的报复。
他原本猜度着这些真正的人物是不会下场的,无非就是些热血上头的年轻小伙子,以及想要博取名声之人。他一步步逼迫赫连明珠,除了想要逼出花木兰解围,也是想让赫连明珠明白,她现在的身份什么国主都可以嫁得,若能逼的其他宗室女神魂颠倒,就是更好了。
窦太后知道库莫提的影响力,叫了他上去,无论沮渠牧犍赢不赢的了他,他这梁子一定是结上了。大魏多少女人期望成为库莫提的妻子,沮渠牧犍若是输还好,若是赢了,瞬间就成为女人的公敌。
宗室女哪怕为了顾及库莫提的感受,也不会对折辱过自家兄弟的异国王子再表现出好感,给库莫提难堪。
这一场博弈,窦太后彻底抓住了沮渠牧犍的心理,势要让他摔个跟头。
库莫提也知道窦太后是要借他的身份地位和名声一用,他心中尊敬这位长者,并不觉得被设计了,加之不关心输赢,态度就更加自然。
如此一来,库莫提便显得胸有成竹,沉稳如山,又脱了衣服露出一身伤疤,从体势上来说,就比皮肤光滑细腻的沮渠牧犍有压迫性。
库莫提那一身伤痕,是十四岁开始,在军营里近十年真刀真枪挣军功所留下的。他年幼丧父,父死母嫁,靠着宗室和先帝的照顾长成了一个好男儿,除了祖辈余荫,更多的还是靠自己,这才是许多女儿家想要嫁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