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靠近了看清楚动静,桂芬婶婶二话不说,拿起烧烤炉的火钳,就冲到那唾沫横飞的女人面前。
当妈的人沉着脸:“烂嘴流脓淌臭水,我给你烫上!”
王奶奶本还在叫骂,见状赶紧拦住桂芬婶婶。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要烫出个好歹来,事情就闹大了。
可惜有人不嫌事情大,自觉正义在背,愈发纠缠不休。
小蔡的母亲伸出手指头,隔空戳着春妮的脊梁骨:“你也有脸骗我儿子,亏得我们还以为你是什么正经的黄花大闺女。”
春妮一张脸惨白,贝齿紧紧咬着下嘴唇,整个人在风中瑟瑟发抖。
“说什么你?”林蕊气得冲上前,一把推开了女人,“你才不是正经人!”
“骗人还有理了?一个二手货也好意思装黄花大闺女。”中年女人愤愤不平,“这社会风气带坏了,搁在以前,破鞋是要游街的!”
没结婚的大姑娘,居然跟男人睡,要脸不?
林蕊被她的神逻辑气得瞠目结舌,第一时间竟然语塞。
她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句话,千万不要跟傻逼讲道理。
因为他会强行将你拉到跟他一样的地步,然后以他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店门口聚集了大堆人,路人纷纷驻足,凑上来看这儿的热闹。
隔着玻璃,贝拉冷冷地看着窗外。
她目光转回头,落在柜台后年轻老板的脸上。
那个叫周玲玲的女人同样面白如纸,被客人提醒了两句之后才想起来要找钱,结果还找错了金额。
贝拉目光微垂,修长洁白的手指头轻轻敲着瓷碟。
看,这个糟糕的地方,一点也没变好。
外面这些人笑得多开心啊,真是一张张猪猡般的脸,令人作呕。
贝拉慢条斯理地切下一小块鲟鱼,放进嘴中慢慢咀嚼。
这么脏的地方居然能长出如此美味,也真是神奇。
女人的目光转向桌子上的小鱼缸,那儿有小鱼游来游去,看着多快活。
真有趣,美好从来被束缚,肮脏却肆意横行。
柜台后面,周玲玲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窗户外,那里沸反盈天。
她想到马克.吐温的一句话,幽默的本质从来都是悲剧。
人们快活的笑声,没有一次不是建立在小人物的不幸上的。
可笑的究竟是小丑还是世人?
年轻的女店主唯一庆幸的是,今天晚上解放公园有滑稽戏,无苦带着小元元去看热闹了。
她小小的玫瑰花瓣一样娇嫩美好的女儿,不用亲眼目睹人间的丑恶。
女人下意识地又瞥过去一眼,视线撞上了个熟悉的身影。
王大军停下车,跳出驾驶座,气势汹汹地冲到那两个女人面前。
“说什么话呢?说话要用嘴巴知道不?屁.眼往外喷的叫粪!”
小蔡的干妈兀自唾沫横飞,只盯着春妮侮辱:“像你这样的骚烂货,还想骗城里头的干部?怎么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啥样?”
“以为是你呀,满大街撒尿。”王大军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
妈的,当初真没看出来,居然是这么一家子烂货,竟然跑到这儿来闹事。
亏得当时他还想着蔡家人口简单,春妮的闷性子嫁过去不用应付大家庭复杂的关系。
“当初我就不同意。”小蔡的母亲痛心疾首,“是你一再欺骗我儿子。”
这老姐儿俩才不怕王大军呢。
中老年妇女的杀伤力横扫千军,何况区区一个王大军。
“能是好的吗?正经人会当小三吗?”干妈的唾沫直往外头喷,“长了眼睛的都知道小蔡是人家的女婿,他倒好,狐狸精妲己。”
外头的喧哗声一阵接着一阵。
广大人民群众精神生活极度匮乏,委实需要这样的八卦狗血来刺激麻木的神经。
还有人光看着不过瘾,主动要求互动,大声鼓掌叫起好来。
老姐俩嘴里头口口声声强调一件事,这就是叫人甩了的大破鞋居然试图通过哄骗国家干部来当城里人。
啊呸!多么不要脸。江州城都要被她给弄脏了!
“你觉得你们江州很高贵很干净吗?”贝拉慢慢步出饭店,冷笑着站到了众人面前。
人的魅力不仅仅源自于相貌,还与气质气势甚至着装都有关系,人靠衣衫马靠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