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灵不明所以,道:“我只是站着,又没干活,不用歇。”
冯不羁苦笑:“你这么紧张,会让干活的人更提心吊胆。”
既灵怔住,看一眼闷头干活的家丁们,虽然瞧不见表情,可动作似乎的确……有点僵硬。
“去吧去吧,”冯不羁把人往亭子那边哄,“顺便帮我问问谭云山,他到底啥时候弄个菜刀绑腿上的?”
既灵莞尔,冯不羁要是不提这茬她都差点忘了。
没走几步便进了梨花亭,谭云山正在石桌旁拄着下巴发呆。
水井与亭子的距离之近,根本不用既灵传话,因此她在谭云山对面坐下后,便冲着对方微微挑眉,意思很明显——赶紧回答你冯兄吧。
谭云山当然听见了冯不羁的话,但他偏不言语,就用眼神回眼神——嗯?
既灵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开口:“什么时候弄了把菜刀?”
终于感觉到了重视的谭云山心满意足,也正经起来:“昨天半夜,去后厨摸的。”
既灵明白过来:“难怪昨天夜里你抢着送空碗回后厨。”
谭云山几不可闻叹息:“没办法,你有净妖铃,冯兄有桃木剑,我什么都没有,当了两回诱饵还都中招了,这样要再想不起来找物件防身,不用你动手,我都想送自己上天。”
既灵毫无防备被戳中了心思,当下有些狼狈,好半天,才勉强道:“我……说过想动手吗……”
谭云山垂眸沉吟片刻,忽地抬眼,视线越过石桌锁定既灵:“来,你看着我,认真说一遍,你从来都没想过要用净妖铃砸我。”
既灵:“……”
谭云山:“……”
既灵;“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冯不羁用的是桃木剑?”
谭云山:“他告诉我的。”
既灵;“昨夜?”
谭云山:“嗯。”
既灵:“你们很投缘。”
谭云山:“是啊,所以能说回之前的话头了吗?”
既灵:“……”
所谓不幸,就是你千年不遇地装一次傻,却碰上别人万年不遇地较一回真。
“你们都别在这里待着了,去远一点的地方,多远都没事儿,最好是又远又高,能看见井口就行,一旦有异动也别通报了,直接敲锣。”
冯不羁颇具气势又不乏细心的嘱咐打断了梨花亭下的“闲话”。
既灵和谭云山一齐看过去,只见井口已经封好,几个家丁正犹豫着是听老爷的就近看守,还是听法师的远远围观。
“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是——”
法师胜。
家丁四散而去,既灵和谭云山也已走下梨花亭,三人一道,去往后宅茶厅。
路上冯不羁忍不住问:“谭老弟,你爹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非得现在和我们说,梨亭仙梦又是啥?”
谭云山无奈摇头:“我真的不清楚。”
既灵有一件事情想不通:“为什么你爹要特意嘱咐一句,让你也和我们一起过去呢?”
谭云山还是摇头,感觉自己都快成了一个拨浪鼓。
忽地,既灵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头没脑地问:“谭云山,你今年多大?”
谭云山脚步顿了一下,眉眼却不自觉温柔开来:“这是第一次有姑娘问我的年岁……”
既灵:“说重点。”
谭云山:“二十。”
冯不羁刚想感叹这俩人要想有点什么风花雪月估计得等到地老天荒,却猛然被一道亮光划过脑海。谭云山今年二十,新修后的谭府也是自二十年前开始重又被淹的……
冯不羁骤然停住脚步,紧盯谭云山。
既灵更是自问年岁起,便一眼不眨地看他。
谭云山在四道锐利目光的夹击中寸步难行,瞬间,也悟了,继而一脸错愕:“难道真的与我有关?”
冯不羁拍拍他肩膀:“为什么你做诱饵的时候百发百中,为什么你不做诱饵了还要被往井里拖,好好想想吧。”
“……”
谭云山不喜欢这个提议,却仍不由自主地琢磨起来,可直到进了茶厅,仍没想出任何头绪。
谭员外不知在茶厅里坐了多久,见他们三个进来,便立刻屏退所有下人,还特意吩咐管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断不可让任何人靠近茶厅,包括大少爷。
亲爹这样的吩咐让谭云山诧异。
既灵却对坐在另一边主位的谭夫人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