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涯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老和尚仗剑而立,死尸莫敢近身。
“……不是,刚刚还喘气呢!”谢灵涯忍不住道。
施长悬研究生真没白读,若有所思一会儿,说道:“他刚才念的是圣迦柅忿怒金刚童子菩萨经,其中提起诸般神通,修持者右手把剑,剑现光焰,则成持剑明仙。”
持剑明仙?
没想到老和尚其貌不扬,多走几步都会喘,还学了个这么飘逸的剑法。
谢灵涯未及多想,三层小楼就在眼前,大门紧闭,谢灵涯上前直接把玻璃给砸碎了,然后爬进去开门。
众人上下搜寻,只见屋中空无一人,屋后是山与河,不知屋中人是早就离开了,还是往山里去了。
“应该刚刚还在施法,否则尸陀林怎么起尸的?”方虚山道,“我做法感应此处山神!”
谢灵涯则四下打量一楼,这里四散着一些经书,桌上还有几杯未喝完的茶水,没有电视,没有冰箱,东南角有一个佛龛,摆着一尊半人高的铜制佛像,戴着莲冠,右手捻一支莲苞,身披袈裟,双目低垂,嘴角含着慈悲的笑意,桌前供奉着香花烛火。
“走,往后面看看。”方虚山领着道士们向门口走。
谢灵涯还站在远处,心头总有些异样,这个地方给他的感觉不对,是因为有人曾经在这里做过邪法残留的气息吗?
施长悬也摸出符纸,说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砰!”
施长悬刚说完,大门无风自动,紧闭上了,把道士们的去路堵住。
屋内的灯光一下灭了,窗外乌云蔽月,也无月光也无星,唯有……
唯有佛像前两支烛火,在轻轻摇曳,照亮了佛像脸上的笑意。
谢灵涯莫名打了个寒颤,令旗他也没带,无法施展闾山法,此刻心印一动,直接传唤东方鬼王!
可不知何故,鬼王迟迟没有降临,谢灵涯心中一沉,看看身周的柳灵童。
柳灵童却也说不出只言片语。
“到底什么作祟?”谢灵涯手指沾着朱砂,在眉间画上灵官神目,可着眼之处,并没有怪异。眼中没有怪异,心底的异样却越来越深,只是一时说不上。
此刻,莲谈已负剑从林中奔来,一手捏着佛珠,他刚刚解决林中白骨死尸,抬头看屋内灯光灭了,大门也关上,想要从窗口进去,却怎么也走不到窗边。
莲谈面色凝重,念了佛号,甩出手中的佛珠,菩提子串成的佛珠摔在窗台,噼里啪啦落地,打破了寂静。
屋内的道士们正有些紧张,围在一起,见莲谈进来,心中一喜。
莲谈四下一看,却是变了颜色,死死盯着角落的佛像。
“怎么了?”
莲谈咬着牙道:“此像佛样菩萨装,一半佛陀一半菩萨,是哪里来的邪物?!”
……难怪尸陀林中有护主,原来是邪佛受供有灵,还能倒行逆施,施展神通。
众人脑中轰一下炸开,倏然明白了。
他们对释宗制式不明白,但莲谈一上眼就看出来,这根本不是已知任何一种佛或者菩萨的外貌,反而形势糅杂。
原来真相就摆在眼前,只是他们不晓得而已。
再看那烛火前的佛像,唇角的笑意竟不知何时加深了!又像是嘲弄,又像是怜悯!
如此诡异的一幕,令众人心中发寒,一紧手中的法器。
此刻,耳畔响起了低声细语,像是蚊虫嗡鸣,听不清楚,一开始若有似无,但渐渐大了起来,不知道声源在哪,混着佛像古怪的笑容,让人心中一冷。
谢灵涯手持灵官诀,给施长悬使了个眼色。
施长悬了然,席地而坐,存想流金火铃。管他是什么邪佛恶菩萨,一道打下来就是。
——谢灵涯那个请灵祖的招一用出来,只有十秒不到,cd还巨长,所以轻易不用。
这时其他道士也持剑护法,口中诵念金光神咒,声音朗朗,像在与那低语声对抗。
莲谈提着剑,一边念经一边走向那邪佛像,走到五步开外时,只听原本低声细密的声音中,忽然一道声音骤起拔高:“吽!”
莲谈干瘦的身体如平空受到重击,一下倒飞出去!
谢灵涯扑过去捞了一把老和尚,只见他口角流血,“没事吧?”
莲谈面露痛苦,但摇了摇头,推开谢灵涯就盘膝入定。
谢灵涯立刻想到,刚才那一声像要钻入人脑子里,比起肉身上的伤害,还是精神攻击比较厉害吧,尤其莲谈就是修习佛法的。
谢灵涯怔怔回头,看着烛火后的邪佛,把莲谈放下的桃木剑捡了起来。
呢喃的念咒声围绕在他耳畔,钻进他大脑中,佛像的表情褪去了诡异,挂满了欢喜,像是由心而生的欢喜,让看到的人都一起欢喜起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谢灵涯心内默念六甲秘祝,可眼前一下天翻地覆,他像是从高空坠落了一样,摔在一个凹凸不平的地方。
“……靠。”谢灵涯低骂一声,爬起来一看,满地都是骷髅,堆积成山,无边无垠,他一个人,坐在浩渺如烟的骷髅之中,整个世界都成了黑白,白是白骨的颜色,黑是骷髅的缝隙。
刚刚还在小楼里,怎么会一霎间到了骷髅山上,谢灵涯看了一眼肩膀上,虽然还有一个小木人,但半个字不会说,心里顿时有数了。
这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