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神色暗了暗,低低道了一声是。
长安刚刚踏出门帘,脚步蓦地一顿。
“你怎么来了?”
红玉穿一件灰色的宽松长袍,脸颊微红,她站在那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刚刚听到的那些对话。
她并未回答长安的问题,她只是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塞到了长安的手里。
“世子。”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可能没有办法改变你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要参加将试,但在我清醒的这一刻,我还是想对你说。”
“我不要你以身犯险。”
“你们先行离开。”长安顿了一会儿,对站在一边的东方宇和福伯下令。待他们和其余下人退下之后,长安才伸手帮红玉捋了一下脸颊边的碎发。
他笑了一下,“跑的头发都乱了,不好看了。”
红玉仍旧站在那里,她的眸子有些微闪动。她觉得喉头有些干涩,鼻子有些酸胀,她想说很多话,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她只是紧紧抓住着长安的手。
过了很久,她闭了闭眼睛。“世子,你一定要回来。我并不知道明日我还能不能记得今日的事情,也不知道我会不会陷入别的幻觉之中。但只要我还能看见,还能听见,我就想让你回来。无论到时候,我认为你是什么,我又是什么,我都想见活生生的你。你答应我,成不了将,也要活着。”
“好。”长安回握住红玉的手,他摩挲着红玉的手背,“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任何事,我一定会努力活着。”
“你在这里,我就一定会回来。”
风把帘子吹起,带起长安的墨色长发。
红玉抱着长安,双手勒得很紧,一寸都不愿意放开。她的头深埋在长安的胸膛里,她能听见长安急促的心跳声。
她仰起头,在长安的手臂上使劲咬了一口。
她的牙印就这样落在了长安的手臂上。
她的眼里似乎闪着光,她无比严肃的冲着长安说:“这是约定,看到它,你要记得你和我的约定,一定,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我会等你,会一直,一直等你。”
“好。”长安把红玉从胸膛里拉出来,他拔出身上的佩剑,削掉一束短发。
他把那一束头发递给红玉,郑重无比道:“这也是约定,等我回来,你也要好好的。”
——
长剑上的鲜血洒落在地上,溅到那些牺牲的尸体上。
长安目光灼灼的看着韩英,他的手死死握住韩英刺过来的长剑。
长安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他就那么把长剑一折,随着剑断的声响,他站了起来。
他站在韩英的对面,面色清冷,“北营韩英也不过如此。也许你说的很对,战场必有亡徒,但你说错了一点,那个人该是你而不是我。”
霞光变得赤红,长安如修罗般冷峻。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脚,提剑。
当韩英提剑的那只手,断落的时候,四周才响起了震天的掌声。
长安回头一望,深黄色的帘布被拉开,高台之上坐着数百名着盔甲的男子。而他的父亲,许陌年坐在正中央。
长安手中的长剑,便是在这时落在了地上。他再也支持不住身体上的难受,直愣愣的跪在了地上。
“许长安听令,自今日起,你便是这次的圣炎武将。从此,圣炎的君臣家国,都需要你的浴血扶持。这是将令。”
灰褐色的铜牌从高台落入长安的脚下。
“北营韩英不服!南北战营相搏,南营只余一人,而我北营加我一人仍余二十三人,为将者,保卒杀敌,我们北营二十三人自问问样样胜得过许长安!”
这次的将试,所有人被分为十营,每营五十人。两营相搏,胜者内斗,最终成将。
“你以为何者为将?”许陌年沉声问到。
韩英忍着断臂之痛,昂首回道:“为将者,军理、实战、冷酷、理智一样都不可缺。而我韩英自问,样样都有。”
许陌年大笑三声,转而问边上一位银盔男子。
“作为圣炎副将,你来告诉他,他为何败?”
那位副将一脸严肃的看向韩英。
他缓缓道:“方才那样的形式下,你其实已经把许长安打败了。但战胜之时,你未能注意到瞬息万变的战况。而许长安,在那样的形式下却能破釜沉舟。为将者,你所说的一切确实重要,但许长安未必没有。除了那些,他还有一样,是你所没有的。”
“那样东西,叫做坚强。兵法上有‘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无兵无卒,还可重头再来。但无坚强,无战场的敏锐度,是无法成为名将的。”
韩英仍旧不服,他对那二十二人大喝,期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来反驳这样的无稽之谈。但没有一个人说一个不字。
他们亲眼看见许长安是怎样破釜沉舟的,又是怎样折断了一把长剑。他满脸带血,身上带伤,却能化腐朽为神奇,他们不得不服。
南营北营,作为最后的两个营地,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合了长安的心意。
这时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高灯也悬挂了起来。长安正想着拿起地上的那枚铜牌时,忽的头疼欲裂。
他额头上的汗变得更加细密,原本无力的身体,变得更加冷。他刚刚张口说了一个字,就在众目之下,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弥补大家,这个礼拜我会日更的。而且会努力码字争取来两天的加更,加更之前我会说的。
今天先上短小君,会有甜甜粗长君的。爱你们,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