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又哭道“若是知道会坏了我儿身子,这官不当又如何。”
林爷爷也没少督促孙儿读书,此刻神情也迟疑下来,怀疑是他的督促害的孙儿身子不好。
没听方才那个人说吗?
他们居然管能下床走动叫还好。
那时恒之前到底病的该是有多么重。
林家人一片愁云惨淡,林大伯这些隔了一层的还好,林父林母却是后悔不已。
他们开始渐渐回忆起儿子曾经无数次提到过不想再考下去想要就这么用个秀才举人身份生活。
儿子也曾经说过很累,只是每日做着农活的他们却不觉得好好坐在屋里读书有什么可累的。
就这么一路后悔着到了京城,在一座小宅院里,他们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现在京城天气已经没那么冷,不少人早就脱下了厚重衣物,畏寒的林时恒却还穿着大氅,他面色苍白,神情温和,站在门前时不时地咳嗽两句,一旁的小厮连忙小心伺候着搀扶。
活脱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马车停下,林家人陆续下了车,接着,就见到了让他们心酸的这一幕。
面色惨白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的林时恒一边咳嗽着一边虚弱在身边小厮的搀扶下走到了他们面前。
林母当场泪崩,一把抱住儿子。
“我的儿啊,若是早知念书会让你毁了身子,娘说什么也要听你的!”
“什么官位,什么探花,都没有你健健康康的重要啊!”
林时恒轻咳一声,感觉到身体中原主最后的一丝不甘心满意足的离去。
他脸上带了点笑,抱住了母亲。
“娘,我没事的,只是身子稍微有些不适而已,待好好养养便好了。”
他这么说,林家人却不怎么相信。
不说别的,就光是他这苍白的脸上就让人十分不相信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病弱着相貌却越来越好看吧。
林爷爷拒绝了林时恒说要让他们在京城安家落户的提议,父母在,不分家。
他会带着林父林母一起回去,等到他和妻子离世,再让孙儿将儿子儿媳接到京城奉养,那时,他当官应该不少时日,钱财也没有现在这么紧缺。
他们一直待到了林时恒与公主大婚。
坐在高座上,看着陛下的亲生女儿给自己敬茶,林父林母心中这才有了“我儿子居然娶了公主”的真实感。
那丝担忧公主金枝玉叶与儿子相处不好的担忧在第二日望到两人联袂而来互相对视时都尽显情意的视线,再看到公主得知儿子身子有恙请来太医好生诊治,他们心中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在林时恒与沈湖阳成亲的第二个月,林家人踏上了回程的路。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马车就要华丽多了,林爷爷抱着的箱子里也多了林时恒给的银两。
那是托了赵河家掌柜帮忙卖出去的火锅底料的钱。
这笔钱再买些商铺,剩下的足够林家热热闹闹建屋过上安逸生活了。
沈湖阳与林时恒出京送别林家人,望向身旁定定站着看着那辆远去马车的驸马,心中一片柔意。
“驸马不必担忧,明县县令与湖安已经开始通信,他会照应好公公婆婆他们的。”
林时恒收回目光,望着身旁的沈湖阳浅浅一笑。
“殿下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沈湖阳被他这一笑,弄的脸颊微微发红起来,她轻咳一声,“风大了,驸马身子不好,还是早日回去吧。”
这几日的相处可以说如沈湖阳自小便希冀的那般。
驸马是个温柔安静的性子,满腹经纶,却也不会像是一般的书呆子那般只会看书。
他会将从花园摘来的花送给她,也会在早起后十分自然的为她画眉,两人每日待在一处,就算是不说话,心中也是仿佛吃了蜜糖一般甜的。
而且让沈湖阳最放心的是,就连弟弟都十分尊敬驸马,自从她出宫后,沈湖安频频来公主府寻驸马讨教学问,两人那温情相处的模样,让她即使在梦中也能甜甜勾起唇角。
只是,让她忧心的是,驸马身子不大好,虽然没到了吐血的地步,却也总是时常轻咳,每次看着驸马苍白着脸笑着望向她时,她都恨不得找来天下名医为驸马诊治。
只是大夫却也只能诊断身子虚弱,为此,沈湖阳特地请了会做药膳的厨子每日给驸马做饭,还怕他总在屋中闷得难受,每到了一个半时辰,都要拉着他一道出去走动走动。
本来沈湖阳还想着要带驸马去骑骑马射射箭,毕竟现在冬日刚消,正是踏青的好时候,只是驸马畏寒,她只能按下这个想法,打算等到天气再暖和一点时,再与驸马一道出游。
回到府中不久,沈湖安如约而至。
沈湖阳送来了两碗对身体滋补的汤,望着面前拿着书籍对弟弟温声道着要他默背下来的驸马,心中暖成一片。
驸马总是这么温柔。
她放下汤,嘱咐弟弟好生跟着驸马念书,出去不再打扰他们。
身后房中,林时恒喝了一口汤,神情露出了些许满足来,沈湖安看的馋,忍不住停顿了一下伸手去拿汤。
一柄戒尺悄无声息摆在了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