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他跟陈慕说出真实想法,也要以开玩笑这个借口一笔带过了?
季准嘴里发苦,那边陈慕沉默了良久,问:“你在哪个医院?”
季准忙不迭地报了地址,道:“我马上派人去接你。”
“我自己开车过来就好。”
挂了电话,季准靠着非人的意志力从床上起身,举着吊瓶去洗手间抹了把脸,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的像鬼,嘴唇发白,眼底黑眼圈很重。本来想要让脸色好一点,不至于吓到陈慕,又一想,脸色差一点,陈慕说不定会多留一会儿,就没收拾。
拖着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走回床边,季准坐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脑袋烧得有点迟钝,助理进来,看到季准呆呆地坐在床上,忙让他躺好。
这一厢,陈慕独自开车去医院的时候,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被人跟踪的感觉的糟糕透了,只是陈慕要去医院看望季准,就没跟对方周旋。
等待陈慕到来的过程无比的漫长,一秒能当一分钟来用,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终于响起,季准以为是陈慕打来的,迫不及待接起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季准面色忽地变为凝重,挂完电话,他在床上靠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放心,便趁人不备,拔掉了手上的输液针,然后随便扯了点纸巾按住出血口。
身上仍然没什么力气,季准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推开病房门缓缓朝外走去。
***
半个小时后,陈慕到达医院,把车停好,然后掏出手机给季准打了个电话,“我到了。”
季准早就侯在了停车场。
刚才他接到了手下的人打来的电话,说在暗中保护陈慕的过程中,发现有可疑人跟踪陈慕,照理说只是有人跟踪陈慕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可不知怎么的他眼皮子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听到陈慕的声音,季准勉强靠着墙站起,没什么力气地冲陈慕摇了摇手机,“我在这儿。”
没料到季准会出现在这里,陈慕先是一愣,再看季准面色不好,像是随时要倒下,便挂断电话,加快步子朝他走去。到了季准跟前,陈慕皱眉问:“怎么不在房间躺着?”
“躺久了,想出来走走。”
“那我们进去吧?”
季准嗯了一声,迟疑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为什么这么问?”
怕陈慕知道自己派人暗中跟踪他的事,季准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掩下眸里的疑色,陈慕自然地扶起季准,道:“我们先回医院。”
“咳咳。”
季准重重咳嗽了两声,跟陈慕一块儿往电梯方向走时,他轻声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为什么这么说?”
“老是麻烦你。”
陈慕难得看到季准这么虚弱的时候,也知道他为什么会生病,那个视频他看了,他从不知道季准会这么傻,像个傻子似地在寒风中苦等一夜,等到深夜就应该知道他不会下来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等下去呢?
即使前世的自己,也没有这么傻过。
在知道季准不爱他后,他没有选择继续坚守,而是决绝放手。
时间真是能够愈合心里创伤的良药,这一世,陈慕从一开始就决定报复季准,报复完了,前世种种恩怨一笔勾销,然后又过了十年,扎根在他记忆深处的前世种种也开始模糊了。
他终于不再活在前世的阴影中,能够好好享受今生崭新的人生。
此时陈慕也没继续用淡漠的态度对待季准,他甚至跟季准开起了玩笑,“知道老是麻烦我,那以后就少给我打电话。”
“……我也不想的。”
季准声音轻的仿若呓语,“就是忍不住。”
因为声音太轻,陈慕没有听清,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从细缝里伸了出来,原本合上的电梯又缓缓向两旁分开。
季准抬眼望去,就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子闪了进来,帽子遮住了来人的额头,不过看对方的眉眼跟脸型弧度,应该是个清秀的男子。
陈慕皱了皱眉,显然认出了对方。
“又是你。”
季准侧眸看向陈慕,“你们认识?”
陈慕没说话,站在左前侧的徐俊彦笑容异常扭曲,“我说过,如果你敢毁了裴之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敏感地察觉到徐俊彦周身的气场不对,目光里夹杂着怪异的兴奋感,就像个吸了毒的瘾君子,整个人都很反常,陈慕下意识地上前一步,身体保持着戒备的状态,眸色凌厉,反问道:“所以呢?”
“所以——”
喉间发出古怪的笑声,徐俊彦面色诡异,露出森白的牙齿,“你去死吧!”话音未落,徐俊彦掏出一早准备好的水果刀,直接往陈慕身上扎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陷入疯狂中的人没有理智可言,力气奇大,更别说对方手上还有利器,那不要命的架势,即使陈慕身手不错,在躲闪跟抵抗中胳膊还是被划了一刀,而季准生病正处于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忙不上陈慕什么忙。
混乱中,徐俊彦发疯似的朝陈慕扑去,仿佛完全感受不到身上传来的疼痛,猩红着眼,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把阻碍裴之浅演艺事业的绊脚石铲除。
眼看着陈慕跟徐俊彦胶着在一起,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在一寸寸朝陈慕逼近,季准眨了眨被汗浸湿的眼,咬牙朝徐俊彦撞去,徐俊彦被撞到一边,身体跟电梯门相撞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最后的一丝力气被用光,季准趴在陈慕身上,思维迟缓,头脑昏沉,却还记得陈慕的安危,“陈慕,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