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辨认着方向,一时不知道车站是在哪里。
刚想先去找个路牌看两眼, 被周辅阳拉住了手臂, 他道:“车站在这边。”
这个点路上的车很多, 她走在外面, 被他让到进了里侧。
季若云走在他身边,说道:“你每天都要夜跑吗?”
“在家里基本都会晨跑和夜跑。”
“好厉害啊, ”她很意外地道:“晨跑很锻炼意志力的吧。”
更别说是在大冬天。被窝里睡觉和寒风中跑步的抉择,普通人哪里有这个决心。
一待家里周辅阳就会被亲爹拖出去跑步, 实非他本愿的。
但季若云都这么说了。
他微微一笑,很自然地道:“还好,主要早上跑步提神。”
夜风吹在脸上,一说话就呵出白气。她今天是第一次晚上走这条路,很陌生的坏境下,身边有个人陪着,还是安心了许多。
两个人说着话。
刚走到车站,公交车就停在了他们面前。
上了车,车厢里挤了不少人。季若云站在扶手和座位间,周辅阳抬手拉最上面的横杆,身子微倾,不着痕迹地护着她。玻璃窗上倒影出两个人的影子,她只比他的肩再高那么一点点。
“你在哪里下车?”他明知故问。
“跟你同一站下。”
“挺巧的,你家在樱园附近吗?”
季若云嗯了一声,说道:“就在边上。”
下了车还要走十几分钟。这段路平常没什么人走,路灯下只有两个人的影子。有云层飘过,不时遮挡着天上的月。
到了樱园,才稍微有点人烟了。
前面也就是季若云家了。
周辅阳看着旁边的小公园,说道:“看来我已经到了。”
“嗯,就是这里。”她想了想,微抿了抿唇,话里带点一语双关,说道:“学长,天那么冷。下次就别来太远的地方跑步了。”
周辅阳笑了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好。”
他做这个动作越来越自然了。
季若云微偏了偏头。不知为何,却没有躲开。
周辅阳目送着她回家。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特意换上的黑球鞋。
云被风吹散开了,月光很亮。他的一身黑色大衣也被吹得微微起伏。
司马昭之心啊,周辅阳。
季若云一到家,发现奶奶也在,她在客厅里和季妈说着话。拆迁之后,这栋楼基本还是原来的邻居,奶奶也就住在楼下。她喊了一声算过招呼了,就想进房间。
“知道要去打工了,总算也是懂事了点。”奶奶叫住她,说道:“赚了钱,给弟弟买几件新衣服吧。”
“……”
她不想说话,就什么也没说。
直接走回房间了。
看她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没礼貌,还是没礼貌!”
季奶奶有点冒火。直摇头,又跟季妈道:“我打听过了,这房子一拆,就我们老季家分到的房跟钱最多,隔壁陈家四口人,才分到你一半的钱。谁让他们就养了两个女儿,现在……”
拆迁的时候,儿子算一户,女儿不算。
女孩子的地位低,这下也算是有凭有据了。
“你以后日子好过了。一套房子自己住着,一套房子给飞飞,等过两年,让她姐把彩礼钱赚来。你给飞飞讨个媳妇,再把这套房子卖了钱拿手里,舒舒服服等媳妇儿给你养老了。”
拆迁之后,他们家拿到了两套房和十万块现金。
这房是留给季飞娶媳妇儿的,钱还是留着给飞飞娶媳妇的。
至于季若云,早早嫁出去换笔彩礼钱得了。
也就是她当一个女儿的命了。
“……”
后面奶奶说了什么,妈妈又接了什么话。季若云是听不见了。
她只知道,自己是永远靠不到家人的。
桌前摊着周辅阳写的活动计划大纲。她照着这个,先写了一遍草稿。再润色修改,明天要拿给周辅阳看的。
一想到周辅阳,她的笔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