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是最难管的!就说那苏掌柜,虽说嫁过人,但人干练泼辣,我们三公子啊,也该这样的人管一管,我倒觉得俩人很配。”
“这话你可莫让老夫人听到,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以禅听到俩人对话,颇有触动。
人的心是最最管的,这句话她极为认同。
俩侍从嘀嘀咕咕说话,看到以禅来了,慌忙闭了嘴,也不知以禅听到他们的话了没,极为心虚地对视一眼,笑眯眯道:“谢小姐来了,您快进去劝劝我们家三公子吧。”
以禅缓步进了月亮门,忽然顿足回首看了眼,对两人笑道:“我觉得你们说的很有道理哦。”
两名侍从尴尬至极地笑了笑,弯腰道:“我们胡说的。”
罗世倾在屋内闷了整日,闲得无聊,他将从金玉阁买来的首饰摆了一桌子。白玉莲花簪、水晶镯、金镶玉宝石发钗、玛瑙绿松石手镯、鸾鸟镶珠步摇、累丝水滴耳坠……
一支支,一件件,欣赏完一支放下,又拿起另一支摩挲起来。
以禅感叹道:“三哥,你珍藏了这么多的首饰啊,这都是苏掌柜亲手做的吗?”
罗世倾直直凝视着手中拈着的一支发钗,凄然道:“禅妹,你说,我若带玉娘离开吉州,祖母会怎么样?”
以禅吃了一惊:“你该不会真有这个想法吧?”
罗世倾神色恹恹地望向以禅:“倘若我们不离开这里,恐怕这辈子也无法与玉娘在一起了。若非顾忌到祖母的身子不好,我早就和玉娘离开这里了。”
罗老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止他与苏玉娘,让罗世倾彻底心灰意冷。
“别这样,三哥。”以禅沉吟片刻,问道,“罗奶奶可曾见过苏掌柜本人?”
罗世倾摇摇头:“光是听说玉娘曾嫁过人,祖母便气愤交加,哪里还管人怎么样。”
“三哥,以我之见,罗奶奶只在意苏掌柜是寡妇,却不知她为人如何。若能让奶奶见苏掌柜一面,你们的亲事说不定会有转机。”
罗世倾苦笑道:“我何曾没这么想过。”他也曾试图让两人见一面,壮着胆子提了一次,被祖母骂了一回。若想让她去金玉阁,那是万万不能,可让苏玉娘来罗府,更是天方夜谭,只怕刚进门,就被祖母派人撵出去了。
以禅也知这事难办,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罗世倾盯着满桌钗环,脑中忽闪过一个念头,一时有些激动,抬头对以禅道:“禅妹,你不是要定亲吗?华重锦给你送首饰了吗?”
这事以禅还真不知,昨夜她都没看那些彩礼。
“倘若没送,你让他明日到金玉阁去订些首饰,让玉娘与他一道送过来。若是送了,你派人送回去,就说只要金玉阁的首饰,让他重新订了送来。如此,玉娘便可光明正大进府了。”罗世倾愈说愈觉此法可行,“祖母总不能不卖华都督的面子吧。”
“这不妥吧。”她怎好意思去向华重锦要首饰。
“禅妹啊,你就帮哥哥一次吧,你看我和玉娘如此可怜,连面都见不上,你都要定亲了。你若不帮忙,我就只能带玉娘走,万一将祖母气出病来,可如何是好。”
“求你了禅妹。”
以禅转身不看他,罗世倾又转到她身前,眨眼求道:“行行好吧,禅妹。你是最美最心善的小仙女。”
“只要能让祖母见玉娘一面,便是事不成,我也永远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以禅被他缠得实在招架不住,只好答应了他。可她想了一路,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向华重锦开口。更不知经历了巷子里那样的事后,她该如何面对他。
回到暂居的院里,红绒和陆妙真见她一脸愁绪,问道:“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
以禅接过红绒递过来的花茶,饮了两口只觉味道与往日不同,茶质格外温柔细腻,清香高雅中微带丝丝微甜。她眯眼瞧去,只见茶汤淡绿清澈,茶叶团团漂浮,因问:“这是什么茶?”
红绒笑着问道:“小姐可喜欢?”
以禅点头:“味道是极好的,很合意。”
“这是华都督派人送彩礼时,一并送来的茶,说是叫雪山云绿。”红绒笑吟吟道。
以禅唇角笑意微凝,将手中茶盏放在几案上,吩咐红绒:“你去清点下华都督送来的彩礼。”
陆妙真递过来一张纸笑着道:“不用清点,这里有清单,你看看。若想看哪个,我去为你取来。”
以禅接过清单,一目十行扫过,目光忽然一凝。
温玉绸一匹。
陆妙真看她神色便知她也看到了,含笑道:“就说六爷吧,也不知何时备的彩礼,如此齐全不说,居然还能寻到温玉绸。”
红绒说道:“华都督手下人多,要备彩礼自然不难,只是,听你说温玉绸很难找,他从哪里寻来的?”
“六爷与织造局的任掌事方姑姑都认识,要弄到温玉绸不难。哎呦,你家小姐有福了,这嫁衣啊,是和公主的嫁衣一样的布料啊。”
“看来都督是真心的,彩礼都是昂贵难寻的物件。”
两人一唱一和调侃起以禅来。
以禅的脸不知不觉热了起来。
她放下清单,扫了两人一眼,说道:“红绒,你去将上面写的首饰匣取来。”
红绒兴冲冲去了,片刻捧着一个大红描金镶珠的妆匣取了过来:“这妆匣瞧着就贵重,想必里面的首饰也是极好的。”
以禅取了钥匙开锁,只见里面金银珠钗,琳琅满目,支支精巧,件件贵重。红绒和陆妙真看花了眼,取了一支戴在了以禅发髻上,言道美极了。
以禅却叹息一声取下发簪,命红绒将妆匣给宋霄送去,让他连夜送到华重锦那里。并让他对华重锦说,明日带金玉阁苏掌柜来罗府送首饰。